【你,将是它最完美的……灵魂。】
冰冷的意念,如同一枚永恒的烙印,刻在了苏砚的灵魂深处。
然而,面对这如同最终宣判的意志,苏砚那重新燃起光芒的眼眸,没有丝毫的动摇。
他缓缓地,从尹恩秀那温暖却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怀抱中,彻底直起了身。
他体内的【人间情绪长河】依旧冰封,【人间之心】的跳动依旧沉重而迟缓,但他站得笔直,像一柄刺破黑暗的、孤独的剑。
王座之上,那道被称为“噬星之皇”的阴影,似乎对苏砚能从他那亿万“藏品”的意志冲击下挣脱出来,并重新燃起如此纯粹的【战意】,感到了一丝……意外。
那不是被挑衅的愤怒,也不是对垂死挣扎的轻蔑。
那是一种,类似于博物学家在观察一个从未见过的物种,展现出了超乎预料的、顽强的生命本能时,所流露出的,一瞬间的【欣赏】。
紧接着,他第一次,开口了。
他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震动,也并非通过精神力传递。
那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现实宇宙“规则”层面的发声。
在这一刻,无论是“诺亚方舟”号上的苏砚,还是地球上那七十亿个劫后余生的生命,甚至是太阳系之外,那些冰冷的陨石、遥远的气态行星……宇宙中所有拥有“存在”这一概念的物质,都在同一时间,“听”到了他的声音。
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一条刚刚被写入宇宙根本法典的“天宪”,不容置疑,不容违抗。
【“我终于明白,你和你的文明,为何会诞生。”】
这声音,平静,浩瀚,不带任何情感的起伏。
却让地球上,刚刚从狂喜中稍稍平复的人们,灵魂深处泛起了比面对“逻辑囚笼”时,更深沉、更原始的寒意。
【“宇宙趋向于熵增,趋向于无序,最终,趋向于绝对的、永恒的死寂。”】
皇者的声音,在苏砚和每一个地球人的灵魂深处,如同老师在讲解一门基础学科般,娓娓道来。
【“而生命,是熵减的奇迹。”】
【“是在这片注定要冷却的宇宙灰烬中,偶然燃起的、违背了最终法则的、小小的‘错误’。”】
话音落下的瞬间,苏砚体内那条被完全冰封的【人间情绪长河】,其坚冰表面,竟“咔”地一声,迸裂开一道微不可见的裂痕。
那不是力量的复苏,而是生命本身,对这句“真理”最本能的、无声的抗议。
“错误?”
地球指挥中心,卡拉克那刚刚恢复一丝血色的复眼,瞬间凝固。
【“大部分的‘错误’,都渺小、短暂,它们诞生,繁衍,然后消亡,最终会自我修正,重新回归那片名为‘沉寂’的正确答案。”】
皇者的“目光”,那道纯粹的【认知】,似乎从苏砚的身上,缓缓移开,投向了他身后那颗蔚蓝色的星球。
【“但你们……你们这个文明,不一样。”】
【“你们的‘变化’与‘创造’,你们那永不满足的、名为‘梦想’的欲望,已经不再是一个简单的‘错误’。”】
皇者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郑重。
那语气,不像是在审判,更像一位孤僻的宇宙馆长,在为一种极具污染性、足以毁掉所有藏品的“入侵物种”,冷静地写下最终的分类标签。
【“它已经形成了一种‘概念病毒’。”】
【“你们正在感染现实,扭曲法则,用你们那短暂而喧嚣的‘美’,来对抗永恒的‘静’。你们的存在,正在毫无意义地、加速整个宇宙的‘混乱’。”】
随着这番话语,王座之上,那道阴影缓缓抬起了他另一只被无尽黑暗笼罩的手。
那只手,没有指向苏砚。
而是,再一次,指向了地球。
【“所以,我之前错了。”】
冰冷的审判,降临了。
【“你的存在,不是你们文明最大的罪。”】
皇者的意志,如同最终的审判,如同不可违逆的神谕,降临在每一个生命的感知之中。
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化作了足以压塌整个文明所有希望与骄傲的、最沉重的墓碑。
【“你们文明的‘存在’本身,就是原罪。”】
原罪……
这两个字,像两颗黑洞,瞬间吞噬了地球上所有生命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光亮。
那个在纽约街头嚎啕大哭的精英,哭声戛然而止,脸上只剩下呆滞。
那个在东京地下画出晚霞的少女,画笔从指间滑落,泪水瞬间冰冷。
那个在非洲村落看到面包云彩的男孩,眼中刚刚亮起的希望,彻底熄灭。
原来,他们的胜利,他们的梦想,他们的艺术,他们的一切挣扎与创造,在真正的神明眼中,只是“病毒”的扩散。
原来,他们的“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罪过。
这是比单纯的毁灭,更令人绝望的宣判。
它从根源上,彻底否定了一个文明存在的全部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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