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儿!磨磨唧唧的,都他妈没吃饭啊?”
“一群臭卖力气的,耽误老子发货,你们赔得起吗?”
那话,像一把淬了毒的锥子,狠狠地扎进了我的耳朵里。
一股火,“噌”地一下就从我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
我本能地就想把手里的箱子砸在地上,指着他鼻子骂回去。
我想用我那套“礼总”的威严,用那些能把人噎死的词儿,把他怼得哑口无言。
可话到嘴边,我看见了他看我的眼神。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鄙夷,就像人看一只苍蝇,一只蚂蚁。
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沾满灰尘、被汗水浸得发黑的工装,一双开胶的破解放鞋,还有一双被纸箱磨得通红、指甲缝里全是黑泥的手。
再看看旁边,王师傅还在那儿默默地搬着,一张被生活压得麻木的脸,对管理员的叫骂,充耳不闻,好像早就习惯了。
我心里的那团火,像是被一盆冰水,“刺啦”一声,给浇灭了。
我把到了嘴边的脏话,连同我的尊严,硬生生地,一口一口地,又咽了回去。
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某些地方,“尊严”这玩意儿,是按工钱来计算的。
你一天挣一百五,你的尊严,就只值一百五。
别人可以随意践踏,随意辱骂,而你,连还嘴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你得靠这笔钱吃饭。
我咬着牙,把最后一丝力气都用在了胳膊上,抱着那箱沉重的饮料,一步一步,挪进了仓库。
晚上回到家,我几乎是瘫在沙发上的。
感觉身体被掏空了,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小雅端来一盆热水,蹲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地帮我脱掉那双臭得能熏死人的鞋。
我的脚,在热水里泡着,那种从脚底板传来的温热和酸麻,让我舒服得差点呻吟出声。
她给我揉着肩膀,那双纤细的手,力道却不小,按在我僵硬的肌肉上,又疼又爽。
“铁祝,你告诉我,你到底图什么?”
她看着我,眼圈红红的。
“你以前……你以前就算是落魄的时候,也没吃过这种苦。为什么非要这样折磨自己?”
我看着她写满担忧和不解的眼神,咧开嘴,想给她一个放心的笑。
这一笑,却比哭还难看。
我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打磨过。
“小雅,你不懂。”
“以前我觉得钱是万能的,能买来尊重,能买来面子,能买来所有我想要的东西。”
“现在我才发现,钱,连我这一身的骨头疼都治不了。”
我顿了顿,感觉眼眶有点热。
“能治这疼的,不是红花油,也不是热水泡脚。”
“是第二天,我还能从床上站起来,继续去干活儿的那股子犟劲儿。”
“我得把这股劲儿找回来。”
“不然,我这辈子,都站不直了。”
小雅没再说话,只是手上的力道,更轻,也更柔了。
我躺在床上,浑身的骨头依旧在“嘎吱”作响,叫嚣着它们的痛苦。
可我的心里,却出奇的平静。
我知道,我正在用最笨、最疼的方式,把自己打碎,再一片一片地,重新粘起来。
这个过程,很疼。
但粘起来的我,才会更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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