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
那股淬了冰的杀气像无数根针扎在皮肤上，赵美姬吓得一哆嗦，几乎是本能地“嗖”一下就钻到了秦政身后。她死死抓着秦政的衣服，只敢从他肩膀边上探出个小脑袋，眼睛都气红了，冲着王离嚷嚷：“你才是妖孽！你全家都是大冰块！会不会聊天啊！”
这姑娘的虎劲儿一上来，管你是谁，照怼不误。
“行了行了。”秦政反手把她毛茸茸的脑袋按回去，自己往前站了半步，恰好将她完全护在身后。他没急着解释，先对着两位千年老鬼拱了拱手，语气倒是客气：“二位将军，我的人，胆子小，不禁吓。我们这次来，有事相求。”
王离冷哼，剑眉拧成了疙瘩，手中出鞘三寸的剑刃非但没收，那股杀气反而更凝实了三分：“一介凡躯，两月之内，体内能量竟充盈至斯，几乎化为实质！此等异象，非妖即魔！公子，你莫被枕边人蒙蔽了！”
蒙放虽没拔剑，但眼神比剑还利，死死锁定着赵美姬，仿佛要将她看穿：“王将军所言不虚。此女之躯……像一个无底的‘气’之漩涡，我生平仅见。不合常理，大大的不合常理。”
秦政听得脑门青筋直跳。好家伙，夸我老婆天赋好就直说，拐弯抹角说她是妖孽，赤裸裸的嫉妒！
“二位将军误会了。”张鼎玉道长及时上前，手中拂尘一甩，行了个标准的道家稽首，自有一股镇定人心的从容气度，“这位美姬居士，非是妖魔，乃万中无一的‘先天道体’。其身与道合，吐纳间自引天地灵气，是我辈修士穷尽一生也求之不得的无上仙姿。她体内的，是堂堂正正的玄门正气。”
“先天道体？”蒙放与王离对视，显然，这个新名词超出了他们两千年前的知识库。在他们的认知里，力量要么靠血脉，要么靠苦修，哪有这种天生的“作弊器”？
“道长，跟他们解释不清。”秦政有点烦了，直接打断了可能出现的玄学大辩论，开门见山，“二位将军，我们是来办正事的。始皇帝陛下说过，后人达到‘下一阶段’，可解封后续功法。我女朋友，赵美姬，现在是‘筑基’圆满，卡住了，没法再进一步。我们猜，结丹的法子，就在陛下的大殿里。请二位行个方便。”
秦政这番话直截了当，蒙放听完，紧绷的脸上总算缓和了几分。他沉吟着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这倒与陛下当年谕令相符。既为求法，我等自无阻拦之理。”
他瞥了一眼旁边依旧跟个门神似的王离：“王将军，收剑。是公子带来的人，又有道长作保。”
王离那双利眼又在赵美姬脸上刮了半天，似乎想从那张除了漂亮就只剩无辜的脸蛋上找出妖气的尾巴。最后，他才“锵”地一声，干脆利落地还剑入鞘，却依旧从鼻子里哼了声，浑身上下都写着“我暂时信了，但还在观察你”。
有了通行许可，队伍再次穿过那座死而复生的地下咸阳。
心态天差地别。方以岑团队出品的各种蜻蜓大小的仿生探测器，被悄无声息地释放出去，嗡嗡地飞向城市的各个角落，贪婪地采集着这座奇迹之城的数据。姜芸则像个发现了新大陆的考古学家，举着个特制的手持扫描仪，对着路边一个卖糖人的机关老头扫个不停，嘴里还念念有词：“……榫卯结构？不对，是某种能量回路的物理嵌合……这驱动模式，闻所未闻……”
很快，章台宫那巍峨的轮廓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有劳赵内侍通报。”蒙放对着宫门朗声道。
“吱呀——”片刻，那张熟悉的、面白无须的宦官脸如幽灵般从门后“滑”了出来。
“两位将军，公子，诸位。”赵内侍一躬身，尖细的嗓音毫无波澜，“陛下已知诸位来意，请随奴婢来。”
还是那个空旷的白玉广场，还是那座能把人灵魂都压扁的宏伟主殿。
再次站在这里，秦政的心情很微妙。上次来，他是颗战战兢兢的棋子；这次来，他感觉自己……更像是拿着前朝的鸡毛当令箭，来讨好处的远房亲戚。
赵内侍在殿门前站定，转身，流程依旧：“依陛下旨意，唯公子可入内，面见天颜。”
“又来这套？”秦政心里一沉，但腰杆比上次硬多了。他上前一步，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内侍，这次不一样。我身边这位，赵美姬，‘筑基’圆满，等米下锅的正是她。我修为还差得远，我进去没用。劳烦您通融一下，或者，代为转达？”
赵内侍那张仿佛焊死的笑脸，第一次出现了极其微小的凝滞，眼中的红光以一种非正常的频率高速闪烁了几下，像是在进行某种过载运算。他微微躬身：“公子稍待，奴婢……需请示‘欢’大人。”
说完，他竟真的转身，悄无声息地融进了殿内的无边黑暗中。
众人面面相觑，这机关人……居然还带打报告的？
一两分钟后，赵内侍又“飘”了出来，对着秦政一躬到底：“公子，‘欢’大人有令。您二位，可一同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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