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谷庵的晨钟刚响过三遍,余音还绕着庵堂的飞檐打转,林逸已抱着雪团绕到庵堂后墙。晨露在枯藤的褶皱里凝成细小的水珠,沾在他的粗布袖口上,泛着微凉的湿意。墙面爬满灰褐色的枯藤,藤蔓相互缠绕,如同老人手上虬结的青筋,与寻常古庵的斑驳墙面并无二致,若不是燕赤霞提前叮嘱,任谁也想不到这看似普通的墙壁后,藏着通往三界隐秘之地的入口。
他指尖抚过墙面,在枯藤掩映的一处凹陷处停下 —— 那里的石砖比周围略薄,边缘有不易察觉的磨损痕迹,显然是常年触碰所致。林逸从怀中取出引仙令,将刻着剑纹的一面按在凹陷处,令牌刚触到石砖,便传来一阵细微的震颤,如同灵脉共鸣的前奏。
“嗡 ——”
引仙令上的剑纹突然亮起白光,与石砖凹陷处的暗纹相互呼应。墙面的枯藤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动分开,藤蔓收缩时发出 “簌簌” 的声响,像是有生命般退向两侧,露出一道黑沉沉的石门。石门约莫两丈高,由整块墨玉雕琢而成,表面布满了细小的鬼纹,纹路中泛着淡淡的鬼火绿光,在晨雾中显得格外诡异。
门楣中央,刻着 “昼夜通衢” 四个古篆大字,笔画间缠绕着细小的锁链纹路,绿光正是从锁链的缝隙中渗出 ——“昼夜” 指阴阳两界,“通衢” 意为要道,这四字赫然昭示着此处是连接人间与鬼域、妖界的枢纽。林逸伸手轻推石门,门轴转动时发出低沉的 “嘎吱” 声,像是沉睡千年的巨兽终于苏醒,一股混杂着多种气息的怪异味道扑面而来,瞬间钻入鼻腔。
那味道极为复杂:有松谷庵特有的檀香,却带着几分阴湿的霉味,像是香火在潮湿环境中闷燃;有腐臭的气息,不是尸体的恶臭,而是陈年朽木与阴土混合的味道,透着鬼域特有的寒凉;还有一股清苦的药草味,带着几分奇异的甜意,隐约能分辨出是 “忘忧草”“迷魂花” 等阴界特有的药草,寻常人类闻多了便会心神恍惚。
“屏住呼吸。” 林逸轻声对怀中的雪团说,同时运转木灵珠的力量,绿光在鼻尖凝成一道细微的屏障,过滤掉空气中的迷幻气息。雪团也懂事地屏住呼吸,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门内的黑暗,尾巴紧紧贴在腿边。
推门而入,通道内并非一片漆黑。两侧的石壁上,每隔三尺便嵌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珠子泛着幽蓝色的光,光线柔和却不足以照亮整个通道,只能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形成明暗交错的区域。通道地面由青石板铺就,石板缝隙中长着细小的 “阴苔”,泛着淡绿色的荧光,踩在上面如同踏在薄冰上,带着细微的滑腻感。
林逸放缓脚步,每一步都踩在夜明珠照亮的光斑处,避免滑倒。他运转阴阳眼,视线瞬间穿透通道的昏暗 —— 只见前方蜿蜒的小径上,往来的身影虚实交错,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有披着蓑衣的渔人鬼,蓑衣上还滴着水珠,手里提着的鱼篓里装着半透明的 “水魂鱼”,显然刚从鬼域的忘川河而来;有化作书生模样的狐妖,身着青布长衫,手中摇着折扇,扇面上画着 “月下狐鸣” 图,却在扇动时不经意露出耳后淡淡的狐毛,暴露了身份;还有提着灯笼的人类商贩,灯笼上写着 “情报换物” 四字,脸色苍白,眼神却透着精明,显然是常年往返于人间与鬼市的 “通界人”。
“看来燕赤霞前辈说得没错,这里果然三界混杂。” 林逸心中暗道,握紧了手中的斩妖剑,剑柄上的灵珠微微发烫,像是在预警。他注意到,通道内的身影虽多,却都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彼此间很少交谈,即便开口,声音也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通道深处的什么存在。
行至通道中段,右侧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林逸侧身躲到一根石柱后,借着夜明珠的微光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的阴差正站在一处暗格前,手中拿着一本黑色的册子,对着过往的身影逐一核对。阴差的脸藏在斗笠的阴影下,只能看到嘴角露出的尖锐獠牙,手中的册子泛着淡淡的红光,每翻过一页,便有一道虚影从册子里飘出,融入对应的身影中 —— 显然是在核对 “入界凭证”。
“看来鬼市虽乱,却也有规矩。” 林逸松了口气,摸了摸怀中的引仙令,令牌的温度比之前更高,剑纹的白光也更盛,显然能作为他的 “入界凭证”。他待阴差核对完一波身影后,才从石柱后走出,尽量让自己的步伐显得从容,避免引起注意。
雪团突然对着左侧的石壁低吼,林逸顺着它的目光望去,只见石壁上有一道极淡的裂缝,裂缝中渗出一缕黑色的雾气,雾气中隐约能看到一张扭曲的人脸,正对着过往的身影流口水。“是‘壁中鬼’,专吸生人的阳气。” 林逸想起燕赤霞曾提及的鬼市凶险,立刻运转火灵珠的力量,指尖泛起一缕微弱的红光,朝着裂缝点去。红光刚触到雾气,便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雾气瞬间消散,裂缝也缓缓闭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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