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的清晨,石头城子古城各家各户的屋檐下,挂着的冰棱子,跟水晶帘子似的晃眼睛。
林嫚砚扶着陈怀夏从密道钻出来时,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棉袄上沾满了黑泥,手心的伤口冻得发麻,可红纹印记却烫得像贴了块烙铁。
陈怀夏的脸色比雪还白,军靴踩在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胸口的玉佩轮廓若隐若现,红纹透过布料在雪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先去圆通观。”陈怀夏突然停下脚步,望着古城南面的山坳,那里隐约能看见圆通观的飞檐,“我曾祖父的日记里写着,观里的老道藏着能镇玉祟的法器,是当年守玉兵丁留下的。”
他往手心哈了口白气,冻得通红的手指抓紧林嫚砚的胳膊,“那些水祟怕阳气,天亮前得找个能落脚的地方,不然咱俩都得交代在这儿。”
林嫚砚抬头望了望天色,东边刚泛起鱼肚白,珠尔山的轮廓在晨雾中跟个黑怪兽似的。
古城墙根下的积雪被踩得乱七八糟,昨晚的撞门声像是没发生过,只有她家院门口的血迹在雪地上凝成暗红的冰碴,看着瘆人得很。
“圆通观的清玄老道脾气怪得很,”她裹紧棉袄往前走,“去年我去求护身符,他说我身上有‘玉煞’,把我赶出来了,还说再去就用桃木剑劈我,凶得厉害。”
陈怀夏突然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了,军绿色棉袄上溅了点血沫:“他不是凶,是怕。”
他从怀里掏出块干净的布条递给林嫚砚,“老道知道血玉的事,说不定还认识你爹。勘探队当年找玉窟时,就借住在观里,清玄老道还给我们画过珠尔山的地形图,现在想想,他当时的眼神就不对劲,像是早就知道要出事。”
俩人往东走了没多远,就看见双龙泉的炊烟在晨雾中袅袅升起,几只麻雀在雪地上啄食,见了人“扑棱棱”飞起来,落在光秃秃的树枝上。
路过保甲局时,林嫚砚下意识往门口瞅了瞅,去年挂在屋檐下的军靴不见了,门框上贴着张新告示,墨迹还没干,上面写着“捉拿江匪”,画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蓝布衫,手里拄着拐杖,看着跟昨晚的黑影一模一样。
“保长这是故意的。”陈怀夏冷笑一声,眼神沉得像拉林河的冰,“他早就知道血玉的事,说不定那些水祟就是他放出来的,想借刀杀人。”
他突然拽着林嫚砚往旁边的古巷里躲,只见保长带着两个团丁从保甲局出来,手里拎着铁链子,正往谢家岗子的方向走,嘴里骂骂咧咧的:“那丫头片子肯定藏着血玉,挖地三尺也得找出来,不然珠尔山的‘东西’压不住,咱们都得喝西北风去!”
林嫚砚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攥着陈怀夏的手都在抖。原来保长早就盯上她了,爹的失踪说不定就跟他有关。
胡同里的积雪没被踩过,俩人的脚印格外显眼,陈怀夏赶紧用军靴把脚印蹭掉,压低声音说:“保长和那个黑影是一伙的,都想拿咱们当祭品。”
他往圆通观的方向努努嘴,“快走,再晚就被堵上了。”
圆通观的山门,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朱漆大门斑驳不堪,门环上挂着把生锈的大锁,锁芯里塞着半截桃木枝,这是老道的规矩,说是能防“不干净的东西”。
林嫚砚刚要敲门,陈怀夏突然按住她的手,指着门楣上的匾额——“圆通观”三个字的笔画间,竟嵌着细小的血玉碎片,在晨光中泛着暗红的光,跟密道墙壁上的红纹一模一样。
“这老道不简单。”陈怀夏掏出驳壳枪上膛,“门没锁,是故意给咱们留的。”
他推开门时,门轴发出“吱呀”的怪响,惊得屋檐下的冰棱子掉下来两根,“咔嚓”砸在雪地上。
观里静得可怕,香炉里的香灰冻成了块,三清殿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幽幽的绿光,跟玉窟里的水潭一个颜色。
林嫚砚刚迈进门槛,就闻到股檀香混着血腥味的怪味,呛得她直皱眉。
院子里的积雪上印着串奇怪的脚印,像是光着脚踩出来的,脚趾头的印记特别深,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一直延伸到三清殿门口。
“这是啥脚印?”她指着雪地上的印记,“看着不像人的,倒像是……”
“是玉祟的脚印。”陈怀夏的声音发紧,举着火折子往三清殿走,“我曾祖父的日记里画过,被血玉缠上的人会变成这样,脚趾头会越长越长,最后变成爪子。”
他突然停在殿门口,火光照亮门楣上的画像——原本应该画着三清像的地方,不知被谁换成了幅血玉图,红纹组成的人影正从玉中爬出来,人脸的位置空着,像是在等什么人填上去。
林嫚砚突然觉得后脖颈子发凉,像是有人在背后吹气。
她猛地回头,只见院子角落里的老松树下站着个黑影,穿着洗得发白的道袍,手里拄着根桃木拐杖,正是清玄老道!
可他的姿势怪得很,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道袍下摆沾着黑泥,像是刚从土里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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