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墨站直了身体,眉心的星纹还在微微发亮。他低头看了眼掌心,那里有一道浅痕,像是被什么烧过,又像是一道旧伤重新苏醒。叶蓁站在他旁边,左手还搭在他手臂上,指尖微凉。
“你还记得多少?”她问。
他转头看她,嘴角动了动,“记得我每次死,都是因为你。”
陆九玄皱眉,“别说话,这下面有动静。”
话音刚落,地面轻轻震了一下。祭坛中央的碎灰开始下沉,裂开一道圆形缝隙,露出向下的阶梯。幽蓝的光从底下透上来,照在三人脸上,没有温度。
叶蓁松开手,往前走了一步。她的左眼还有点胀,像是被风吹久了的那种酸涩。她没提,只是眨了眨眼。
“下去看看。”她说。
没人反对。
台阶很窄,只能一人通行。墙壁是某种暗色金属,表面浮着细小的光点,像夜里河面上的倒影。越往下,空气越安静,连呼吸声都变得清晰。
尽头是一个开阔的空间。
房间中央悬浮着一块残破的星盘,形状不完整,边缘像是被硬生生掰断的。四周墙面布满刻痕,有些是文字,有些是图谱。叶蓁走近一面墙,发现上面画着两组交错的线条,左边标着“星核编码”,右边写着“妖纹基因链”。
“这是……”她伸手碰了下墙面,那些线条立刻亮了起来,中间出现一个空白区域,写着“共生阈值未达”。
司徒墨走到另一侧,看到一块铭牌嵌在石台里。“双生实验体·编号0与1·周期:二十轮回。”他念完,抬头看向叶蓁,“我是0,那你就是1。”
叶蓁没应声。她正盯着对面墙上的一行字:“实验第19次失败,宿主情感同步率不足,导致时空崩解。”
“我们不是第一个。”她说。
陆九玄站在门口没动,手一直按在剑柄上。剑很安静,不像平时那样会轻微震动。他知道那道残魂在听,在等。
“不是实验品。”他说,“是继承者。这些数据没销毁,是在等人重启。”
叶蓁走到星盘前。它比她人还高,一半沉在空中,一半埋进地面。她抬手想碰,指节刚靠近,左眼突然一热。金纹浮现,瞳孔拉长成竖状。
同一瞬间,司徒墨眉心的星纹也亮了。
两股光从他们身上升起,在空中交汇,缠绕成一道螺旋。星盘嗡鸣一声,开始转动。破损的部分缓缓拼合,发出低沉的咔响。
全息影像出现了。
画面里站着两个人。女人穿着星纹长袍,男人披着狐族战甲。他们并肩而立,同时将手放在星盘上。身后浮现出二十个重叠的世界,每一个都在轻微晃动,像是随时会碎。
女声响起:“双生之力,非为征服,乃为维系。唯有心念同频,血脉共振,方可承载时空之重。”
画面切换。
战场崩塌,天穹裂开。两人合为一体,化作光柱撑起天空。他们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消失在光里。
影像结束。
房间里静了很久。
叶蓁收回手,眼睛恢复原样。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印记,像是一枚钥匙的轮廓。
“原来我不是累赘。”她轻声说,“是钥匙。”
司徒墨摸了摸眉心,星纹还在跳动,像是有了心跳。“所以我不止是被选中的人。”他抬头,“是我自己一次次回来的。”
陆九玄终于走过来。他站在星盘侧面,看着那段记录重复播放。他知道那道残魂现在一定很沉默。因为它听见了真相——它不是最初的圣子,只是容器;而真正贯穿二十轮回的,是眼前这两个人。
“或许真正的力量。”他开口,“不是牺牲,而是共同活着。”
三人都没再说话。
但他们之间的距离变了。不再是背靠背的防备,也不是隔着一步的犹豫。他们现在站在同一个圈子里,面对同一个核心。
星盘忽然又动了一下。
一道新的投影展开,是三条曲线,分别标着三个人的名字。叶蓁和司徒墨之间的线显示78%,叶蓁和陆九玄之间是75%,陆九玄和司徒墨是62%。
提示音响起:“共生系统启动条件:双生宿主信任值≥80%,三人命运绑定度≥70%。”
司徒墨挑眉,“所以我们要多聊聊?”
叶蓁翻白眼,“少来。你上次‘聊聊’是拿刀指着我。”
陆九玄耳尖红了一下,“……我会改进。”
星盘的光慢慢稳定下来,不再闪烁。整个空间的气息变得柔和,像是风暴过后水面重新平复。
叶蓁低头看袖子,那里藏着一朵干枯的野花。她不知道是谁什么时候塞进去的,只知道它一直在。她没拿出来,只是用手指轻轻碰了下布料下的凸起。
司徒墨抬起手,指尖划过空气。一道银色符线浮现,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九道符线围成圆,将星盘护在中央。这次的阵法和之前不同,没有杀意,也没有封锁,更像是一种守护。
“这次不一样了。”他说。
陆九玄把剑解下来,放在星盘边缘。剑身贴着破损的边角,严丝合缝。他没说话,但这个动作已经说明一切。
他们不再是一个人在扛命,也不是两个人绑在一起轮回。他们是三个活生生的人,站在这里,选择继续往前走。
星盘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震动。
那块曾在雪地上被拾起的记忆水晶,此刻静静躺在实验室最里面的柜子里。它的表面原本黯淡无光,现在却泛起一丝微弱的蓝。
与此同时,星盘上的三条曲线同时跳动了一下。
叶蓁的手掌突然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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