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如刀,卷起演武场上的尘土。
高耸的测灵碑下,少年林枫单薄的身躯微微颤抖,拳头紧握,指甲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
“林枫,凡骨,无灵根!修为:淬体三重,五年无寸进!”执事冰冷的声音响彻全场,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
“轰——”
短暂的寂静后,是更加刺耳的哄笑与议论。
“哈哈哈!果然还是废物!五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我们林家怎么出了这种垃圾,真是丢尽了脸面!”
“就是,还不如一条看门狗有用!”
林枫猛地抬头,目光死死盯住测灵碑上那刺眼的“无”字,以及那纹丝不动的刻度。五年来,每一次测试,都是同样的结果,同样的羞辱。
他体内的气血翻涌,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又被他强行咽下。
就在这时,一道清丽却刻薄的身影走上前来,正是与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林清雪。
她今日一身白衣,宛如仙子,但眼神却比寒风更冷。
“林枫,”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林枫嘴唇翕动,还未开口,林清雪身旁一个华服青年——大长老之孙林傲,便嗤笑一声:“清雪妹妹,跟这种废物多说什么?平白辱没了你的身份。”
林清雪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从侍女手中接过一个瓦罐,里面是漆黑腥臭的污秽之物。
“林枫,”她声音提高,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酷,“你玷污我林氏门风,浪费家族资源,更不配与我林清雪有任何瓜葛!今日,我便以这‘涤尘水’,洗净你与我最后的牵连!”
说罢,她手腕一扬,那罐污秽之物劈头盖脸地泼向林枫!
“哗啦——”
恶臭弥漫,漆黑的汁液顺着林枫的脸颊、头发流淌,染脏了他本就破旧的衣衫。他僵在原地,仿佛一座被污秽冻结的雕像。周围的哄笑声达到了顶点。
“雪儿做得好!此等废物,就该如此对待!”高台上,族长林震天(林清雪之父)面无表情,淡淡开口,默许了这一切。
“枫儿!”人群外围,一对中年男女目眦欲裂,想要冲过来,却被几个旁系子弟死死拦住,拳脚相加。
“林山,王茹,管好你们的废物儿子!别出来丢人现眼!”
那是林枫的父母。看着父母因自己而受辱,林枫的心脏如同被无数根针狠狠扎刺,那股压抑了五年的怒火与屈辱,几乎要冲破胸膛。
但他没有动。他知道,此刻任何反抗,都只会给父母带来更残酷的折磨。
他只是用那双漆黑、此刻却深不见底的眸子,死死地、一个一个地,扫过场上每一个嘲笑他的面孔,将他们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
林傲的得意,林清雪的冰冷,族长的漠然,执事的鄙夷,所有族人的嘲弄……
“带下去,别污了演武场。”族长挥挥手,如同驱赶苍蝇。
两名旁系子弟狞笑着上前,粗暴地架起浑身污秽的林枫,将他如同死狗一般拖离了演武场。
是夜,寒风呼啸。
浑身剧痛、意识模糊的林枫,被扔进了家族后山那处人人谈之色变的禁地——葬魔渊。
“废物,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下辈子,记得投个好胎,别再当废物了!”
嘲讽声随着碎石落下,渐渐远去。
身体在陡峭的岩壁上不断碰撞、翻滚,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无尽的黑暗和冰冷将他吞噬,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不甘……’意识即将彻底湮灭前,这是他唯一的念头。‘若有来生,若有力量……我必让你们……百倍偿还!’
就在他灵魂之火即将熄灭的刹那,一股阴寒至极,却又蕴含着无尽古老与威严的气息,蓦地从深渊底部苏醒,锁定了他。
“桀桀桀……多少年了……终于等到一个怨气冲霄、恨意滔天的可口魂魄……”
一道幽光闪过,林枫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由无数苍白头骨堆砌而成的巨大祭坛中央。祭坛上空,悬浮着一道模糊不清、却散发着令灵魂战栗气息的黑色魂影。
“根骨平庸?灵根断绝?天道不公?世道无情?”那魂影发出沙哑而充满诱惑的低语,“小子,与本尊做个交易如何?本尊赐你力量,赐你复仇的权柄!
代价嘛……便是你这充满怨恨与不甘的甜美灵魂,将来彻底归于这‘混沌万魂幡’!”
魂影下方,一杆不过尺许长短,通体漆黑,幡面仿佛由无数挣扎扭曲的魂影编织而成的小幡,静静悬浮着,散发着吞噬一切光线的幽暗。
林枫看着那杆小幡,又“看”向那恐怖的魂影。他没有任何犹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地低吼:
“我……愿意!”
“很好!”魔尊残魂狂笑,“以汝之血,染此魂幡!以汝之魂,契此魔道!”
林枫艰难地抬起几乎断裂的手臂,咬破指尖,将一滴蕴含着无尽怨恨的心头精血,滴落在那小小的幡面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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