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看着那个名字,心里一阵刺痛。他想起那天在肉铺门口看见的那个憨厚的汉子,想起他笑着和徐小震说话的样子,想起他说要给娘请好郎中……
如果他那天没有去买肉,如果他看见了,听到了,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他不知道。
也许一切都是命。
他合上账本,走出铺子,站在门口。街上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卖糖葫芦的,卖豆腐的,卖针线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这个世界,还是那个世界。
可他已经不是从前的他了。
* * *
衙门后堂,宋慈正在看书。
三年过去了,他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只是鬓角多了几根白发。广元府的案子还是那么多,偷盗的,打架的,欠债不还的……一桩接一桩,没完没了。
但他已经习惯了。
这就是他的生活,也是他的使命。
“大人,”宋安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昭化来的信。”
宋慈接过来拆开。信是赵氏托人写的,说她收到了那三十两银子,已经请了郎中,眼睛好了一些。她还说,付志的坟修好了,就在自家祖坟里,挨着他爹。她常去打扫,陪儿子说说话。
信的末尾,赵氏写了四个字:“多谢大人。”
很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宋慈的眼睛有些发热。
这三年,他时常想起这个案子。想起马氏,想起付志,想起安程,想起赵氏,想起冯烨和徐小震。每一个人的脸,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个案子教会了他很多东西。
关于人性,关于欲望,关于正义,也关于宽恕。
“大人,”宋安问,“要不要回信?”
宋慈想了想,摇摇头:“不用了。她需要的不是回信,是安宁。”
他把信收好,放进抽屉里。那里已经堆了不少信,都是这些年案子的后续——有苦主写来感谢的,有凶手家属写来求情的,也有同僚写来讨论案情的。
每一封信,都是一个故事。
每一个故事,都是一段人生。
“对了,”宋安说,“安程的鞋铺生意不错,小安也上学堂了。林峰今天出狱了,看起来……变化挺大。”
宋慈点点头:“希望他真的改过自新。”
“应该会的。”宋安顿了顿,“大人,您说……这世上真的有报应吗?”
宋慈沉默了一下:“也许有,也许没有。但作恶的人,心里永远不得安宁。这,就是报应。”
就像徐小震,藏了三十两银子三年,最后还是没敢花。临死前,还要把银子藏进马氏的棺材里,想赎罪,想隐瞒。
可天意让他迁坟,让银子重见天日。
这,就是报应。
也许不是天意,是人心。是那些做错事的人,心里永远也抹不去的愧疚和恐惧。
宋慈站起身,走到窗前。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又长高了些,枝叶茂盛,在春风里轻轻摇晃。
“春天来了。”他说。
“是啊。”宋安也看着外面,“又一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
三年前那个血腥的夏天,好像还在眼前。可转眼间,春天又来了。
那些伤痛,那些悲剧,那些死去的人,都随着时间慢慢淡去。
但有些东西,不会淡去。
比如安程对马氏的思念,比如小安失去母亲的伤痛,比如赵氏对儿子的牵挂,比如林峰心里的悔恨,比如宋慈肩上的责任。
这些,都会一直存在。
直到永远。
“大人,”宋安忽然说,“城南又出了个案子。一个寡妇告她小叔子侵吞家产,闹得不可开交。”
宋慈转过身:“把卷宗拿来。”
“是。”
宋安退下了。宋慈重新坐下,拿起笔,摊开纸。
又一个案子,又一个故事。
他要继续写下去。
窗外的阳光很好,照在纸上,把墨迹照得发亮。
但有些人,有些事,会一直留在记忆里。
成为历史,成为教训,也成为前行的力量。
这就是这个案子,给所有人的答案。
也许不是最好的答案。
但至少,是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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