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还有一叠画满了奇怪格子的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似乎还标注着时辰和符号!
最骇人的是,册簿旁,竟然还放着一个小巧的、已经停止滴漏的铜壶滴漏!和那个刚刚被放在门框上的沙漏!
他不仅早就来了,他还他妈的在里面记录!计时!量化每个人的“表现”!
所有番役,包括暴怒的赵猛,都像被掐住了脖子,惊恐地看着那本册簿和那些工具,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这已经不是折腾了,这是要把人往死里琢磨啊!
陆仁贾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眼前这群脸色惨白、噤若寒蝉的“同僚”。他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
那不是笑。
那是一种冰冷的、带着极致嘲讽和居高临下意味的扭曲。
“诸君。”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像冰碴子刮过鼓膜。
“看来…”
“你们是真的不懂,什么叫‘卷’啊。”
他往前踱了一步,扫视着那一张张写满恐惧、愤怒、却又不敢发作的脸。
“以为按时点卯,听令行事,不出差错,便是尽了本分?”他轻轻摇头,像是在惋惜一群不开窍的榆木疙瘩,“差矣!大错特错!”
“厂公要的是能办事、办好事、还能多想事的人!要的是效率!是成果!是远超预期的‘惊喜’!”他开始挥舞手臂,将他那套“职场进化论”用最直白、最刺耳的方式砸出来,“你们脚下踩的不是普通的石板,是功绩的起跑线!你们呼吸的不是腌臜空气,是机遇的试炼场!”
“多记一条线索,可能就多破一桩案子!多盯一个疑点,可能就多揪出一个逆党!多优化一步流程,可能就为厂公省下百两白银!”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狂热,“这才是价值!这才是你们俸银背后真正的‘价码’!”
他猛地指向那本《勤惰言行录》,眼神锐利如刀:“觉得这簿子是催命符?觉得我陆仁贾是疯子?”
他冷笑一声,那笑声在寒冷的晨风中显得格外刺耳。
“这才是你们的‘护身符’!是你们平庸资历里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硬通货’!是能让上官在千百个浑浑噩噩的名字里,一眼看到你‘与众不同’的明证!”
“不想被记过?不想被扣俸?”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逐一刺过众人,“简单!明日,比我来得更早!记录比我的更细!想到我想不到的章程!做到我做不到的利索!”
“卷!”他几乎是吼出了这个字,震得屋檐的残雪簌簌落下,“不会?那就学!不懂?那就看!跟不上?”
他的声音骤然变冷,最后一个字像冰珠子砸在地上。
“那就…”
“被踩下去。”
“等着被后来者,当做垫脚的…福报。”
死寂。
值房外,只剩下寒风呼啸的声音。
所有番役都僵立在原地,脸色灰败,如同被一场暴风雪彻底冻僵。赵猛脸上的暴怒早已消失,只剩下一种巨大的、难以置信的惊骇和茫然。他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魔的陆仁贾,又看看值房里那本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册簿,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某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以往的懒散、摸鱼、论资排辈…在这个疯子带来的、名为“卷”的恐怖风暴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陆仁贾不再看他们,转身走回值房,拿起毛笔,在那本《勤惰言行录》上,划下了冰冷的一笔。
“卯时到——”
他拖长了声音,宣布道,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言论从未发生过。
“今日第一项:复核戊字柒佰贰拾肆号旧档疑点。我要在散值前,看到每个人的…‘见解’。”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门外那群依旧僵立的身影,补充了一句。
“记入…‘创新献策’项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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