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死鸡往桌上一放,指着那紫斑:“瞧见没?虽然不如那女娃身上的牡丹纹规整,但这颜色,这浮现的形态,八九不离十!就是那种毒!我用了极微量的血样,这鸡就扛不住了。若是人……啧啧。”
“可知具体是何毒?”卢凌风问。
费鸡师挠了挠脖子:“这个嘛……西域那边奇奇怪怪的毒多了去了,名字也拗口。我记得有一种,叫什么‘沙棠血’,据说是用一种沙漠里的毒树汁液混合几种毒虫炼制,中毒者初期无异状,毒发时血液渐凝,死后依个人体质、中毒深浅,会在皮肤上显出不同颜色的斑纹,状若花卉或云霞。看这女娃的情况,很像中了稀释后的‘沙棠血’,剂量控制得极精准,让她在特定时间、特定地点毒发身亡,还能留下这牡丹印记。”
“沙棠血……精准控制……”苏无名捕捉到关键,“如此说来,下毒者不仅手段高明,对毒物特性了如指掌,而且很可能熟知死者身体状况,甚至能预判其死亡时间和地点。”
“对头!”费鸡师一拍大腿,“用毒用到这份上,绝对是高手!江湖上能有这手段的,屈指可数!”
卢凌风看向苏无名,眼神锐利:“鬼手阿六,沙棠血,宫廷香药,神秘新娘……这几条线,似乎开始交织了。”
苏无名点头:“当务之急,是找到鬼手阿六,顺藤摸瓜,查出沙棠血的买家。同时,确认死者身份,是揭开所有谜团的基础。喜君小姐的画像,或许还需更广泛的传播。”
裴喜君恰在此时拿着新绘制的几张画像走了进来。她听到苏无名的话,轻声道:“苏大人,卢将军,我根据尸身手掌的茧痕和骨骼形态,推测此女可能并非养尊处优的闺秀,而是常年需要做些精细活计,比如……绣工、乐伎,或者……医女?另外,她耳垂上有极细的旧伤痕,像是长期佩戴过某种沉重耳饰所致。”
苏无名接过画像,只见裴喜君不仅画了正脸,还画了侧脸、背影,甚至根据骨骼比例推演了站立和行走的姿态,细节丰富,栩栩如生。“喜君小姐观察入微,这些信息极为重要。”他由衷赞道,“尤其是耳垂旧伤和手掌茧痕,或可成为辨认的关键。”
卢凌风也看了画像一眼,目光在女子清秀的眉眼上停留一瞬,很快移开,对裴喜君微微颔首:“有劳裴小姐。”语气虽依旧平淡,却比往常少了几分疏离。
裴喜君脸颊微红,低下头:“能帮上忙就好。”
苏无名将画像交给樱桃:“即刻安排人手,依此新画像,不仅在务本坊,在整个长安城各主要城门、市集、客栈广泛张贴询问,重点查访绣坊、乐坊、医馆药铺,留意有无符合特征且近日失踪的女子。”
“是!”樱桃接过画像,闪身离去。
卢凌风也起身:“我加派人手搜寻鬼手阿六。西市那边,我亲自去盯一盯。”
“有劳卢将军,一切小心。”苏无名叮嘱。他深知西市水深,卢凌风虽武艺高强,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卢凌风离去后,值房内只剩下苏无名和仍在摆弄死鸡的费鸡师,以及空气中那缕若有若无的异香。
苏无名重新坐回案前,将目前掌握的线索一一列出:红衣新娘、务本坊水渠、牡丹纹尸斑(沙棠血)、宫廷香药残留、青灰色碎布(斗笠男人)、西域奇毒流入(鬼手阿六)、死者可能身份(非闺秀,或从事精细劳作,耳垂有旧伤)……
这些碎片杂乱无章,但他隐隐感觉,其中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线串联着。是谁,为什么要用如此复杂诡异的方式杀害一个可能并非核心人物的女子?是为了灭口?示警?还是……这本身就是某个更大阴谋的一部分?那传闻中的“诗魂索命”,与眼前这起案件,又有何关联?
他提起笔,在纸上缓缓写下了“沙棠血”和“宫廷香药”两个词,并在它们之间,画上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长安城的白日依旧喧嚣,东西两市人声鼎沸,朱雀大街车水马龙。但在苏无名看来,这繁华之下,正有一股暗流随着红衣新娘的浮现而开始加速涌动。他需要更快地找到那个叫鬼手阿六的人,也需要更快地确认死者的身份。时间,似乎并不站在他们这一边。
夕阳西下,将大理寺的屋脊染上一层金红。苏无名走出值房,站在廊下,望着皇城方向。夜幕即将降临,不知今夜的长安,又会发生什么。他吩咐值夜侍卫加强戒备,尤其留意大理寺周边的动静。
而此刻的西市,华灯初上,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卢凌风换了一身便服,混在熙攘的人群中,锐利的目光扫过一个个摊位和行人。他在寻找那个可能知道“沙棠血”去向的“鬼手阿六”,也在警惕着任何可能出现的、与那青灰色碎布或斗笠男人相关的线索。喧嚣的市井之声包裹着他,但他心中只有案件的重重迷雾,以及一种山雨欲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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