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这个曾经繁华喧嚣的都市,如今却因为一桩突如其来的凶案而陷入了不安与恐慌之中。街头巷尾,议论纷纷,人心惶惶,不安的情绪如瘟疫般蔓延。
这桩令人震惊的凶案的受害者,是已经退休在家的前工部侍郎,严嵩。这位年过六旬的老者,虽然已经远离了那个充满权力斗争的漩涡,但是他在工部的营造工程以及军械督造方面所作出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他的功绩在朝野上下广为流传,门生故旧遍布整个官场。他的突然去世,在临安的官场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和议论。
案发现场位于严府的书房内,这间书房装饰得古色古香,书架上摆满了各种珍贵的典籍和古董。令人感到奇怪的是,现场没有任何破门撬锁的痕迹,也没有发生过激烈的打斗。严嵩身着常服,端坐太师椅,双目圆睁,满脸惊骇难信,仿佛临终之际,目睹了惊世骇俗之景。仵作初步检查后发现,严嵩的体表没有明显的致命伤,也没有常见的中毒迹象(如七窍流血、皮肤变色),死因成为一个谜团。
书房内陈设井然,纤尘不染,似乎连最轻微的搏斗痕迹也无。唯有书案上摊开的一卷书册,页角微卷,仿佛被人带着急切的心绪匆匆翻阅过,留下了这方寸天地间唯一一丝不寻常的扰动。窗棂紧闭,格心糊着半透的素绢,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也似乎困住了这室内弥漫的死亡气息。府中仆役们个个面如土色,战战兢兢地回忆,事发前并未听闻异响,亦未见生客造访。官府捕快如同猎犬般在府邸内外反复搜寻,线索却似那秋日湖面升腾的水汽,缥缈难寻,徒增烦闷。然而,在书房深处,靠近多宝格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只造型古朴的龙泉窑梅瓶静静伫立。经验老到的捕头目光锐利如鹰隼,终于在瓶口内侧,发现了一抹淡到几乎融入青釉本身的、细若尘埃的淡蓝色粉末。这抹幽蓝,如同沉入深潭的一粒星屑,微弱,却或许是刺破这重重迷雾的唯一微光。
衙门的捕头姓赵,人称“赵铁手”,素以行事干练着称,此刻却紧锁眉头,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现场干净得令人心头发毛,唯一能握在手中的“实物”,只有从死者严嵩那紧握成拳、指节已然发白的右手中,费了好大劲才掰出的一小块物事——一枚小小的陶片。陶片约莫指甲盖大小,边缘锐利如刃,触手冰凉坚硬。其色青灰,质地致密,非寻常屋瓦可比。更令人费解的是,陶片表面残留着几道刻痕,模糊不清,似字非字,似图非图,如同被岁月之手随意涂抹又匆匆遗弃的密码。这枚来历不明、意义难测的陶片,像一枚冰冷的楔子,深深钉入了本已错综复杂的案情之中,使得整件事愈发显得云山雾罩,深不可测。
消息如同投入西湖的石子,激起千层涟漪,又借着风势,迅速传遍了临安城的大街小巷、瓦舍勾栏。从清河坊的绸缎庄到众安桥的脚店,从御街的酒楼到小巷的茶摊,人人都在交头接耳,神色各异。市井间流传着各种骇人听闻的揣测:有说是严嵩早年督办工程时结下的深仇大恨,仇家隐忍多年,如今寻机报复;有猜是知晓了某些惊天秘辛,被人灭口;更有人绘声绘色地描述,严嵩晚年曾得了一件价值连城的古玩,引来了杀身之祸……流言蜚语如同秋日里纷飞的落叶,打着旋儿,漫天飞舞,遮蔽了真相的微光,只留下人心惶惶的底色。
这股不安的旋风,自然也卷入了位于御街中段、名噪一时的“雅茗轩”茶馆。雕梁画栋的门面,悬着苏东坡手书体(仿)的匾额,内里陈设清雅,竹帘半卷,几案光洁如鉴。茶博士穿梭其间,手法娴熟地碾茶、注汤、击拂,茶筅在青瓷建盏中搅动出细密如雪的沫饽,茶香氤氲,本是一派“且将新火试新茶”的闲适光景。然而今日,茶客们的话题,十之八九离不开那桩离奇的命案。
茶馆老板老周,年约五旬,面容清癯,眼神却透着商贾的精明与市井的练达。他身着素净的直裰,亲自捧着一盏刚点好的、沫饽如云似雪的龙井茶,步履轻稳地来到临窗一位常客面前。这位客人名唤臻多宝,约莫三十许,相貌端正,气质沉静,眼神深邃如古井,偶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他经营着一家名为“多宝阁”的古董铺子,在临安城的收藏圈子里小有名气,也是雅茗轩的常客,尤其喜欢这靠窗的位置,能看街景,也能避人耳目。
“多宝老弟,尝尝新到的狮峰龙井,今春的头采,水是特意去虎跑泉汲的。”老周将茶盏轻轻放在光洁的乌木几上,茶汤碧绿澄澈,嫩芽如旗枪林立。
臻多宝微微颔首致谢,修长的手指端起那温润如玉的建盏,指腹感受着盏壁的微凉。他并未急于啜饮,目光看似随意地投向窗外熙攘的街市,实则双耳捕捉着茶馆内关于严嵩案的每一句低语。老周顺势在他对面坐下,压低了本就浑厚的声音,将方才听来的、更为详尽的现场情形,尤其是那块奇特的陶片,如同说书人般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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