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处的人影倏忽即逝,仿佛只是月光投下的错觉。
但张睿确信自己看到了。那绝非错觉。有人在他练枪时暗中窥视,又在他发现时迅速隐匿。
是谁?目的何在?
寒意顺着脊椎攀升,并非全然来自凛冽的夜风。这军营远比他想象的更深不可测。他握紧木枪,警惕地扫视四周。营房投下大片浓黑的阴影,任何一处都可能藏匿着不怀好意的目光。巡夜士兵的脚步声远去,周遭只剩下风的呜咽。
敌暗我明,滞留无益。
他不再犹豫,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快速离开校场,穿过寂静的营区。直到走出军营大门,感受到街上更喧嚣的市井气息,那如芒在背的窥视感才逐渐消散。
回到家中,妹妹张玥早已熟睡,小脸上还残留着些许不安。张睿轻手轻脚地躺下,身体如同散架,但神经却高度紧绷。
那个黑影,像一根刺扎进心里。是监视?是警告?还是别的什么?李彪模糊的态度、老兵的刁难、王把总的冷漠、乃至那个未曾露面的“大人物”王守仁……所有这些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让他感到窒息。
力量!他迫切需要力量不仅仅是肉体上的,还包括洞察局势、保护自己的智慧和能力。
接下来的两天,张睿如同陷入疯狂的苦修。
白日里,军营的训练变本加厉。王把总显然因点卯临近而焦躁,训练苛酷到近乎虐待。那个找茬的老兵更是变本加厉,几乎寸步不离地盯着张睿,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会招来厉声斥骂甚至鞭挞。
张睿沉默地承受着一切。他将训练场当作磨砺自身的砺石,每一个动作都力求完美,每一次挥枪都拼尽全力。他仔细观察老兵们的动作,偷学发力技巧,默默记下阵型变换的要点。
他惊人的学习能力和那股狠劲,渐渐引起了些许注意。不只是那个老兵的敌意,还有几个同样备受欺压的新兵眼中隐晦的佩服,甚至偶尔路过军官略带讶异的一瞥。
休息间隙,他不再与人交谈,而是争分夺秒地练习那本册子上的“活络筋骨法”和呼吸术。剧痛已成为常态,但随之而来的那丝热流也愈发茁壮,如同溪流般在干涸的河床中冲刷,带来微弱却真实的滋养。他的饭量悄然增加,虽然食物粗糙,但虚弱的身体似乎正被一点点唤醒。
夜晚,他则沉浸在文书房中。老书吏曹先生似乎对他的勤勉和字迹颇为满意,指派给他的誊写工作也越来越多,从简单的名册到一些无关紧要的文书往来。
张睿来者不拒。他不仅完成任务,更借着灯光,如饥似渴地阅读一切能接触到的文字——卫所的规章条例、过去的操演记录、甚至一些废弃的旧公文。他像一个海绵,疯狂地吸收着关于这个时代、这个军营的一切信息。
他从故纸堆中了解到京营编制的臃肿、粮饷发放的积弊、各级军官之间盘根错节的关系。他也隐约嗅到,在弘治皇帝病重的阴影下,京城乃至军营内部涌动的暗流。各种势力似乎在悄然博弈,为即将到来的权力更迭做准备。
他这个小人物,稍有不慎,就可能被这些暗流碾得粉碎。
一晚,他正在抄录一份关于军械核查的旧档,李彪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挥手让曹先生先出去。
文书房里只剩下两人。油灯噼啪作响,映得李彪的脸庞晦暗不明。
“字是越写越好了。”李彪拿起张睿刚抄完的一页纸,语气听不出褒贬,“看来让你来文书房,倒是没错。”
“谢总旗大人栽培。”张睿放下笔,恭敬地站立。
李彪摆摆手,踱步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忽然道:“点卯的事,准备得如何了?”
“属下必竭尽全力,不负大人期望。”
“竭尽全力?”李彪转过身,目光锐利如刀,“光靠狠练那几下子庄稼把式,可入不了王大人的眼。”
张睿心中猛地一凛——李彪果然知道他每晚加练的事!那晚的黑影……
李彪似乎看穿他的心思,嘴角扯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军营里没什么能彻底瞒住人。你小子有点意思,病得要死,还能爬起来折腾。那本册子……是张大眼留下的吧?”
张睿沉默,算是默认。
“哼,张大眼倒是藏得深。”李彪哼了一声,“那点东西,对付地痞流氓或许够用,想在点卯里出头,还差得远。”
他走到张睿面前,压低声音:“王侍郎是来过场的,但王主事不同。他新官上任,又是刘阁老看重的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注重真才实学。寻常的花架子,入不了他的眼。”
张睿心跳加速,垂首道:“请总旗大人指点。”
李彪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道:“明日午后,校场东侧箭楼后等我。”说完,不等张睿回应,便大步离去。
机会还是试探?
张睿无法判断。李彪的行为充满矛盾,时而解围,时而透露信息,时而却又难以捉摸。但他没有选择。这是一个可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他必须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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