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
门铃的余韵在寂静的店里回荡,像一声无奈的叹息。那个自称“墨先生”的男人带来的压迫感尚未完全消散,空气中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如同雪松混合着旧书卷的清冷气息。
云汐僵在原地,望着那扇已然关闭的店门,仿佛还能看到他离去时决绝的背影。
“认错人了……”
那平静无波的否认,比任何激烈的反驳都更让她心寒。那是一种彻底的、将她推离出他世界的疏离。可如果他真的毫不在意,又何必在看到她触碰玉佩时那般失态?何必在离去时,连多看她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一种混合着委屈、不甘和巨大困惑的情绪,在她胸腔里翻涌。
“他很奇怪,不是吗?”沧溟老板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不知何时已将那枚惹事的龙纹玉佩重新锁回玻璃柜中,动作从容不迫。
云汐转过身,看向这位神秘的店主。他的眼神依旧通透,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然,让她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倾诉的欲望。
“老板,您……您认识他?”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沧溟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起手边的软布,继续擦拭着那个青瓷瓶,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墨渊先生是位很有才华的文物修复师,尤其擅长古籍和古玉的修复。性子是冷了些,但为人可靠。”他顿了顿,抬眼看向云汐,目光意味深长,“至于他为何否认……有些真相,或许连当事人自己,都尚未准备好面对。”
这话像一颗石子,投入云汐混乱的心湖,漾开层层涟漪。
他自己也未准备好面对?难道,他所感受到的冲击和熟悉感,并不比她少?他只是……在逃避?
这个认知,奇异地抚平了她些许的委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探究欲。
“那枚玉佩,”云汐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个玻璃柜,“它……真的很特别。”
“古物有灵,择主而栖。”沧溟放下瓷瓶,走向柜台,取出一个紫砂壶,开始慢条斯理地沏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几分神情,“它在这里沉寂了许久,直到今天你的到来。而你触碰它时看到的‘画面’,或许并非幻觉,而是……残留的‘记忆’。”
“记忆?”云汐心头一跳。
“是的,属于它真正主人的,强烈的情感记忆。”沧溟将一杯澄澈的茶汤推到云汐面前,茶香清冽,“尝尝,安神。”
云汐没有碰那杯茶,她的全部心神都被“记忆”两个字攫住了。那些纷乱的碎片,雪原、铠甲、火海、书房系玉……难道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属于这枚玉佩,也属于……她和那个叫墨渊的男人?
这个想法太过骇人,让她不寒而栗。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问道:“老板,这枚玉佩,可以卖给我吗?”
无论真相如何,这枚玉佩是关键。它像一把钥匙,似乎能打开她脑海中那些被封锁的门。她必须拥有它,才能弄清楚这一切。
沧溟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丝爱莫能助的歉意:“恐怕不行。”
“为什么?是价格问题吗?我可以……”
“并非价格,”沧溟打断她,目光平静,“这枚玉佩,是墨渊先生寄存在这里的。他说,它在等一个真正的主人。在等到之前,暂不出售。”
如同惊雷炸响在耳边。
是墨渊的玉佩?!
所以,他刚才的震惊、失态,并非只是因为看到一个陌生女子触碰古玉,而是因为……她触碰的,是他寄存的、似乎在等待什么的玉佩?
那个“真正的主人”……他等待的,会是谁?
一个模糊的、让她心口刺痛的可能性浮现出来。难道他等待的,是那个在书房里,被他亲手系上玉佩的女子?那个存在于“记忆”碎片中的女子?
酸涩的感觉不受控制地涌上鼻尖。她猛地低下头,不想让沧溟看到自己瞬间泛红的眼眶。
“我……我知道了。”她的声音低若蚊蚋,“打扰您了。”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抓起自己的琴匣,仓促地对着沧溟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拾光”旧物店。
室外阳光炽烈,照得她一阵晕眩。
她抱着琴匣,漫无目的地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心头一片混乱。墨渊的否认、玉佩的归属、那些挥之不去的记忆碎片……所有线索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紧紧缠绕,越收越紧。
她该怎么办?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继续自己正常的生活吗?
可是,那个梦魇,那个眼神,那枚玉佩,还有心底那个越来越清晰的空洞,都在告诉她——不可能了。
她的生活,从在舞台上与那道目光相遇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彻底偏离了轨道。
她停下脚步,抬起头,望着城市灰蓝色的天空,一种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孤独感将她淹没。
而与此同时,在街角的另一端,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离。
驾驶座上,墨渊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透过后视镜,看着那个抱着琴匣、失魂落魄地站在街边的纤细身影,眼底是化不开的浓重阴影与挣扎。
他骗了她。
他也骗了自己。
那枚玉佩,哪里是什么等待真正的主人。那分明是……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触碰的,属于他和她的,第一世的信物。
他闭上眼,脑海中是她在舞台上,因他而中断琴音时,那惊惶而破碎的眼神。
这一世,他本想远远避开,只求她能平安喜乐。
为何……命运又要让他们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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