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醒来时,天刚亮。
他坐起身,衣服整整齐齐,连褶子都没乱。昨晚睡得香,梦里还听见自己念诗的声音,清清楚楚。
他摸了摸袖子,那张字条还在。墨迹干了,折得方正,像块小布丁。这是他亲手写的——“欲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笔锋带点抖,故意写得歪一点,像个普通人随手记的提醒。
他把字条塞进袖袋,开门走出去。
院子里没人,只有鸡在啄地。他走过厨房,看见王二蹲在墙角烧火,脸被烟熏得发黑,手抖了一下,锅铲掉在地上。
陈砚舟没停步,只说了一句:“早啊。”
王二抬头,眼神闪了一下,又低头捡锅铲,“公……公子早。”
陈砚舟笑了笑,走了。
他知道王二怕他。自从那本《唐诗三百首》在他脑子里活过来以后,他就没再怕过谁。赵氏想断他笔墨?他能写字。想栽赃他藏淫书?他反手就把书塞别人床底。现在轮到收网了。
辰时三刻,他到了市集。
书肆前摆着一堆旧书,摊主是个老头,戴着老花镜,正用抹布擦一本破册子。陈砚舟走过去翻了几页,都是些残卷,字都磨没了。
他假装不小心,把字条从袖子里滑出来,落在泥地上。
然后转身就走,脚步不快不慢。
眼角一扫,巷口有人影缩了一下。是王二。
他嘴角动了动,没笑出来,但心里已经乐了。
这人果然跟来了。赵氏派他盯梢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都在暗处偷看。现在他自己送上门,连弯都不用绕。
王二等陈砚舟走远,才从巷子里钻出来。
他左右看了看,弯腰捡起泥里的字条。纸湿了一角,但他还是认出了那句话。
手一抖,赶紧塞进怀里。
他站在原地愣了几秒,脸色发白。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脑子——你做的事,早晚有人知道。
他想起自己半夜把那本淫书塞进陈砚舟包袱的事,背上直冒冷汗。
晚上,他躺床上睡不着。
翻来覆去,总觉得胸口压着石头。屋里黑漆漆的,窗外风一吹,窗纸哗啦响。
突然,外面传来声音。
呜——呜——像女人哭,又像风吹破笛子。
王二猛地睁眼。
他听见有人在外面低声说话:“知情不报……阴司追魂……明日就来拿你……”
他头皮炸了。
翻身下床,想去关门。
可就在低头那一瞬,他看见床底下露出一本书角。
那本书……是他亲手印的!封面画着露肩女子,标题写着《玉楼春梦》。
这书早就该烧了,怎么会在这?
他腿一软,跪在地上。
再抬头看窗外,有个白灯笼挂在树枝上,画着鬼脸,舌头拖到下巴,眼睛是两个黑窟窿。风一吹,灯笼晃,鬼脸也跟着晃,好像在笑。
他哆嗦着伸手去掏怀里的字条。
拿出来一看,上面那句“欲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竟然泛着微光,像是被人用银粉描过。
“我招!我全招!”
他大喊一声,爬起来就往外跑,鞋都来不及穿。
一路光脚跑到陈父书房门口,扑通跪下,脑袋磕在地上咚咚响。
“老爷!小人有罪!小人该死!是夫人让我藏书陷害公子的!我不敢不说啊!”
陈父正在喝茶,茶杯差点摔了。
“你说什么?!”
“是夫人!赵氏!她给了我五两银子,让我趁夜把那本书塞进公子包袱,还要我在族会上作证!我说不出口啊!可我又不敢违抗……”
陈父脸色铁青。
他啪地拍桌站起来:“来人!叫赵氏过来!”
厅堂里点起灯。
赵氏披着外衣赶来,头发还没梳好,脸上还带着睡意。
她一看王二跪在地上,就知道出事了。
但她稳住表情,冷笑一声:“一个下人疯言疯语,你也信?他要是真干了这事,怎么现在才说?怕不是昨夜偷了我的银子,想找借口脱罪吧?”
王二抬头,眼泪鼻涕一起流:“我没有!我没有拿银子!我把银子藏床底了!你们去搜!上面还有夫人的私印!”
赵氏眼神一颤。
她没想到这蠢货居然没花钱,还留着证据。
她立刻转头瞪向陈砚舟:“是你!是不是你设的局?你早就知道?你故意引他上当?”
陈砚舟这时候才走进来。
他穿着青衫,手里拿着折扇,慢慢摇。
他站定,看着赵氏,语气很平:“继母,你知道诬告嫡子是什么罪吗?”
赵氏咬牙:“我没做过的事,不怕你编排!”
“我不是编。”陈砚舟打开折扇,轻轻一抖,“我是等你说实话。可惜你一直不说。那我就只好请王二替你说。”
赵氏指着王二:“他是奴才!他说的话能作数?”
“能。”陈砚舟说,“因为他刚才说了三个细节,只有真正参与的人才知道。”
他竖起一根手指:“第一,那本书是特制宣纸印的,市面上没有卖。第二,藏书的时间是四更二刻,月亮偏西。第三……”他顿了顿,“你给他的银子,是去年中秋赏下的官银,编号尾数是‘七九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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