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去换身衣服了。”他说。
众人一愣:“您要去哪儿?”
“放榜日。”陈砚舟说,“总得体面些。”
他说完,转身朝内室走去。
身后一片寂静。
等他身影消失在门后,屋里的人才回过神。
“他……还要去贡院?”
“他都这样了,还能参加放榜?”
“你傻啊!他不去,谁替我们寒门出头?谁揭赵氏的老底?谁挡萧党的火药?”
“可他要是倒在路上怎么办?”
“倒了也是站着倒的。”一个年轻人咬牙说,“我们跟过去。只要他还站着,我们就跟着。”
外面的鸟鸣声更大了。
整条街的人都被惊动了。有人趴在窗台上看,有人提着鞋跑出来,指着天空大喊:
“快看!又来了!一群白鹤!往贡院去了!”
“还有锦鸡!还有画眉!它们嘴里都有花!”
“这不是普通飞鸟,这是百鸟朝圣!”
消息像风一样刮过京城。
茶馆里停了说书,酒楼里放下筷子,连早市卖菜的都顾不上生意,抬头望着天。
一只麻雀落在衙门前的石狮子头上,嘴里叼着一朵粉色桃花。
守门差役愣住了。
他伸手去赶,麻雀飞走了,桃花掉下来,正好落在“肃静”牌前。
他弯腰捡起来,看了半天,喃喃道:“莫非……真有天意?”
而此刻,陈砚舟已走进内室。
铜镜前,他拿起一件崭新的青衫。
这是翰林院修撰的正式官服,昨日才送来的。
他慢慢穿上,系好腰带,将玉佩挂上。
动作很慢,每一下都牵动胸口的痛。
但他没停。
穿好后,他拿起折扇,轻轻一抖。
扇面上写着两个字:清平。
是他自己写的,取自《清平调》。
他对着镜子看了看,点点头。
然后转身,朝门口走去。
门外,寒门举子们已经排成一列。
有人递上来一把伞:“路上风大,您撑着。”
陈砚舟接过,却没撑开。
“不用。”他说,“今天阳光正好。”
他说完,迈步走出屋子。
院子里,白马安静地站着,鞍上玉瓶里的解药还剩一半。
他走过去,摸了摸马脖子。
“待会儿见。”他说。
然后抬头看向天空。
万里无云,百鸟高飞,纷纷朝着贡院方向盘旋而去。
有人低声念了一句:“百鸟衔花,赵氏当灭。”
旁边立刻有人接上:“金榜题名,陈公登顶。”
一句接一句,声音越来越大。
到最后,整条街都在传诵这两句话。
陈砚舟站在院中,听着这些声音,缓缓抬起手,握紧了扇柄。
他的目光平静,眼神却锋利如刀。
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刻,都会有人想让他倒下。
火药还在贡院墙下埋着,赵氏的党羽还没抓完,萧景珩的人更不会善罢甘休。
但他不怕。
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背后站着的是千千万万不信邪、不认命的寒门子弟。
是那些宁愿饿着肚子也要读书的穷书生。
是那些被继母欺负却不敢吭声的庶子。
是那些一辈子都没见过金榜长什么样的老百姓。
而现在,连天上的鸟,都来为他助阵。
他深吸一口气,迈出第一步。
脚刚落地,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鸣叫。
一只黑羽鹰隼从高空俯冲而下,掠过屋顶,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竟直直朝着贡院方向飞去。
它的爪子里,紧紧抓着一根断裂的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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