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林文正，冒昧相邀，顾大家请坐。”他声音平和，带着长者特有的温润，却又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度。
顾九歌依言在下首的梨花木椅上坐下，姿态从容，不卑不亢。
“顾大家兰台一指，道韵自成，震动江南文坛。”林文正开门见山，并无寒暄，“老夫心中好奇，故而相请，唐突之处，还望海涵。”
“大学士言重了。”顾九歌淡然回应，“机缘巧合，偶有所得，不足挂齿。”
林文正微微摇头：“非是偶得。老夫观过那日感应到道韵之人事后留下的只言片语描述，虽难以尽述其妙，但其中蕴含的‘理’与‘道’，已非技艺范畴。顾大家非常人。”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直视顾九歌：“老夫一生，读圣贤书，明世间理，自问于‘道’之一字，亦有些许浅见。敢问大家，你所追求之‘道’，究竟为何？”
又是问道。
顾九歌看着这位执掌天下文柄的老人，能感受到他问话中的真诚与探寻，并非试探或刁难。她略一沉吟，这次没有回避，而是给出了一个更接近本质的回答。
“我所求之道，不在书中，不在言下。”她声音清越，在这充满文气与秩序的书房中回荡，“在于天地运行之法则，在于万物生灭之本源，在于超脱一切束缚，得大自在，大逍遥。”
她没有动用神力，只是平静地阐述。然而，这番话落在林文正耳中，却不啻于惊雷！
他浑身剧震，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书房内凝聚的文气也随之剧烈波动！
“天地法则……万物本源……超脱束缚……”他喃喃重复着，脸上浮现出激动、困惑、恍然交织的复杂神色，仿佛一个在黑暗中摸索了太久的人，终于看到了一线来自未知方向的光芒！
良久，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顾九歌，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顾大家之志，非常人所及。老夫……受教了。”
他站起身，走到书架旁，取下一个紫檀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块非金非玉、颜色暗沉、刻满了无数细密到肉眼难以分辨的奇异符号的黑色石板残片。
“此物，乃前朝皇室秘藏，据说源自上古，无人能识其上文字，亦不知其用途。老夫直觉此物与‘道’有关，今日便赠予大家，或对大家参悟天地法则，有所助益。”
顾九歌的目光落在石板上，心中一动！《万界锚点观测录》传来的悸动，正是源于此物！这石板上的符号，虽然残缺，但其结构竟与《观测录》某些阐述基础信息规则的篇章，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没有推辞，接过木盒：“多谢大学士。”
林文正摆了摆手，重新坐回书案后，仿佛耗尽了心力，显得有些疲惫：“顾大家非常人，此间红尘俗世，恐非久留之地。他日若……有所需，或可来观文阁寻老夫。”
这便是送客之意了。
顾九歌起身，行了一礼，带着那盛有石板的木盒，转身离去。
走出观文阁，回头望去，只见这座森严的建筑在夕阳下沉默矗立。她知道，与林文正的这次会面，意味着她已正式进入了此方世界最顶层势力的视野。
不过，那又如何？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木盒，嘴角微勾。
收获，倒是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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