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仪眯着那双因宿醉和惊恐而布满血丝的眼睛,仔细打量着山坡对面的那支人马。
只有百余人,而且大多数还是步卒,只有胯下骑着马的寥寥十数人。
再看看自己这边,虽然个个带伤,人困马乏,但好歹还有几十号人骑兵,全是骑在马上的,还有数百杂兵。
“四百人……”
何仪在心中给自己鼓了鼓气,这个数字让他瞬间找回了些许虚幻的勇气。
他刻意忽略了自己这所谓的“骑兵”,不过是些临时凑起来的、连基本冲锋队列都走不明白的乌合之众,若放在刘弥的大军中,也就是勉强会骑马的步卒水平,与真正的精锐骑兵相差甚远。
但在他此刻混乱的脑海中,数字就是唯一的安慰剂。
他需要这个“四百”来支撑自己即将崩溃的尊严。
他甚至开始自我催眠:对面的白袍小子,不过是个乡绅豪强的护卫队长,带着一群看家护院的庄客。
自己可是“地煞将军”,是奉了“天公将军”之命征讨四方的黄巾大将!
若是不打一下就跑,以后这黄巾军圈子里的脸面往哪搁?
还怎么占山为王?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野草般疯长,压倒了心中那丝理性的恐惧。
“小的们,跟俺冲!杀了那个穿白袍的小子,抢了他的马和钱财!”
何仪提着一把厚重的环首刀,虚张声势地大吼一声,这声音一半是为了给手下打气,另一半,更是为了给自己壮胆。
双腿一夹马腹,率先冲了下去。
他身后的亲兵们虽然心中发怵,但渠帅都冲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一时间,山坡上尘土飞扬,几十骑杂乱无章地冲向了那支严阵以待的白袍小队。
那白袍小将——陈到,看着冲来的何仪,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仿佛在看一场早已知晓结局的闹剧。他心中暗道:
“乌合之众,阵型散乱,不知协同,死不足惜。”
何仪仗着人多势众,人马合一,一刀当头劈下,带着风声,势大力沉。
他心中还在盘算,自己战力顶多算个七十,对面这小白脸看着文弱,顶多也就六十,自己这一刀,定能将他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这一刀,是他找回场子的关键,是他重振威风的希望!
然而,刀锋落下,却像是劈在了一座山上。
“铛——!”
一声清脆的金铁交鸣,陈到只是轻描淡写地抬起长枪,枪杆精准地架住了何仪的刀背。
一股远超何仪想象的大力从枪杆上传来,震得他握刀的双手瞬间发麻,虎口剧痛,几乎要握不住刀。
那股力量,沉雄而内敛,仿佛不是来自一个年轻人,而是来自一头远古的巨兽。
“要糟了,这小子是个怪物!”
何仪心中警铃大作,那股刚刚被强行鼓起的勇气,在这一瞬间被击得粉碎。
一个念头疯狂滋生:打不过,快跑!
这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这是一场屠杀!
陈到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手腕一抖,长枪如同一条灵蛇,顺着何仪的刀杆滑下,枪尾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猛地一扫。
何仪只觉得一股无可抵挡的巨力撞在胸口,闷哼一声,整个人被扫得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眼前金星乱冒,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仅仅两个回合!
连对方衣角都没碰到!
陈到催马上前,雪亮的枪尖瞬间抵在了何仪的喉咙上,冰冷的触感让何仪浑身一僵,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能闻到枪尖上淡淡的血腥味,能感觉到那股只要稍一用力就能贯穿自己喉咙的杀意。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笼罩着他。
陈到没有看地上的何仪,而是用清亮而威严的声音,对那群已经吓傻了的黄巾军怒喝道:“
尔等渠贼首已擒,还不下马投降,更待何时!”
一众黄巾军面面相觑,又看了看地上狼狈不堪的何仪,最后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他们的“渠帅”。
何仪感受着胸前那随时能要了自己性命的枪尖,嘴唇哆嗦着,所有的尊严、所有的野心,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泡影。
他脑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不是数万大军,不是宏图霸业,而是那几辆不知是否已经逃远的金银马车。
他用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放……放下武器,降了。”
城内的黄巾军被处理得差不多了,乐进带着一队骑兵,循着踪迹,一路追击逃跑的何仪。
当他翻过一个小山丘时,却看到了让他意想不到的一幕:不远处,一个英姿飒爽的白袍小将,正带着一群精锐的家丁,押着一串俘虏,缓缓走来。
而被押在最前面的那个胖子,正是他追了一夜的何仪!
乐进心中一惊,随即大喜过望,立刻策马上前:
“这位将军请留步!敢问可是擒拿了贼酋何仪?”
陈到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这支官军骑兵。
当他得知是官军杀到,一夜之间便破了许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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