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工的钟声敲响不久,村里便炸开了锅。
三三两两的村民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的中心全是下午白念薇推倒苏沐禾的事。
一向消息灵通的王小兰凑近一听,眼睛立刻瞪圆了。
“啥?白念薇把三弟妹推倒了?还摔晕过去了?”
她惊呼一声,也顾不上细听,扭身就跑,急着把这消息带给婆婆王秀莲和妯娌李翠菊。
“啥?那个白知青,真当我们周家是死人了不成?!”
王秀莲一听,火气“噌”地就顶到了天灵盖,手里的簸箕往地上一撂,“老大媳妇儿,老二媳妇儿,抄上家伙,跟我去知青点!”
她嗓门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走!”李翠菊和王小兰齐声应和,同样是满脸怒容。
她们平日里或许看不惯苏沐禾那点城里来的娇气做派,心里没少泛酸,但那终究是关起门来的自家事。
如今自家人被外人,尤其还是个不安分的知青给欺负了,这口气绝不能忍!周家人的脸面,不能这么丢了。
“注意点分寸,别闹得太大,不好收场。”一直沉默抽烟的周正清开了口,语气沉稳。
他身为大队长,有些事不便直接出面,但心里对这惹是生非的白念薇同样厌烦,让婆娘们去闹一闹,给她个教训,正合适。
“知道了,爸。妈办事,您还不放心?”
王小兰快人快语,话音未落,已经跟着风风火火的王秀莲和一脸煞气的李翠菊冲转头向知青点赶去。
“爸,我们不用去搭把手?”老大周山有些迟疑地问。
“用不着,”周正清吐出一口烟圈,摆摆手,“她们三个凑一块,够知青点喝一壶的了。你们跟我回去,看看老三媳妇伤得咋样了,听说当时就晕了过去,可别落下啥毛病。”老二周河在一旁点头,父子三人便朝家走去。
刚到家门口没多久,就见周野提着一只肥硕的野鸡从后山方向回来。
“你个混小子!”周正清见状,眉头一拧,开口训斥,“你媳妇儿都伤着了,不在家守着,还有心思跑山上去打野鸡?”
周野心里一咯噔,总不能说媳妇儿是装的,上山是为了圆谎加改善伙食吧?
他面上稳住,解释道:“爸,沐禾没什么大事,就是受了惊吓,身子有点虚。我寻思着打只野鸡给她炖汤,补补身子。”
“人没事就行。”周正清脸色稍霁,“你妈和你两个嫂子,去知青点找那个白知青算账了。”
周野闻言一愣,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更没想到平日里对沐禾不算热络的两个嫂子,竟会一起出头。他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躲在里屋的苏沐禾,将院子里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婆婆王秀莲这些天对她不算亲热,但也从未刻意刁难。两个嫂嫂嘛,酸话是没少说,偶尔也想给她使点小绊子。
可如今……她们竟肯为了她去知青点闹?看来,这周家的人,心眼倒也不算坏,关键时刻,还知道一致对外。
她心里那点因穿越而来的疏离感,悄然淡去了几分。
因着这突发事件,原本说好带女儿来看衣服样子的婶子也没好意思上门。苏沐禾乐得清闲,便起身拿出布料,想来也给婆婆和两位嫂子做件衣服。
院子里,周河已经手脚麻利地接过周野手里的野鸡,开始处理。“老三,你去屋里陪着弟妹,这儿有我们。”周河一边拔毛一边说。
周野点点头,拍了拍二哥的肩膀,转身进了屋。
知青点——
王秀莲带着两个儿媳妇,如同三尊煞神,怒气冲冲地直奔知青点,身后还跟了一长串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
“白念薇!你个黑了心肝的小贱蹄子!给老娘滚出来!”王小兰双手叉腰,人还没进院门,洪亮的骂声就先冲了进去。
不少刚下工的知青正聚在院里洗漱、歇脚,被这阵仗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知青点的队长方和见状,赶紧硬着头皮迎上来:“几位婶子,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火?”
“怎么了?”王小兰没好气地一把推开挡路的方和,手指着女知青宿舍的方向,“叫白念薇出来!伤了人就当缩头乌龟躲起来了?没门!”
“你们……你们别欺人太甚!”宋今安一看是来找白念薇麻烦的,自觉表现的机会来了,立刻挺身而出,“我们知青下乡是来建设农村的,不是来受你们欺负的!”
他心里还盘算着,最近白念薇对他爱搭不理,正好借此机会缓和关系。
“我们欺负人?”李翠菊上前一步,嗓门比王小兰还亮,“你让大家评评理!白念薇把我三弟妹推得摔在石头上,人都晕过去了,现在还在家里躺着下不了炕!这到底是谁欺负谁?”
她虽不喜苏沐禾,但一想到自家人被这么欺负,火气就压不住,这分明是在打周家的脸!
“这……”宋今安一时语塞。
白念薇平日里的任性骄纵他是知道的,推人这种事,她真干得出来。不知怎的,他脑海里闪过苏沐禾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心里竟对周野生出一丝莫名的嫉妒。
王小兰对着院里几个女知青喊道:“你们赶紧去把白念薇给我揪出来!不然我们就自己进去抓人了!今天她推人的时候,多少双眼睛都看见了,容不得她抵赖!”
知青们闻言,窃窃私语起来。若真如周家媳妇所说,白念薇这行为可就太恶劣了,说句蓄意伤人都不为过。
李青本来也不喜白念薇,平日里表面迎合她也就为了那点吃食,如今白念薇把东西看的紧,她是一点好处没捞着。
看着情形,李青便和另外两个女知青交换了个眼色,转身进了宿舍。
其实白念薇早就躲在门后,外面的争吵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又悔又恨。
悔的是不该冲动去找苏沐禾的麻烦,恨的是苏沐禾竟如此奸诈,故意摔倒陷害她!
“白念薇,别躲了,出去把事情说清楚吧。”李青几人不由分说,连拉带拽,将满脸不情愿、眼神怨毒的白念薇从屋里拖了出来,暴露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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