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林建国那双沉郁的眼睛,带着七分疲惫,三分不易察觉的审视,牢牢锁在林晓兰脸上。
院子里霎时安静得只剩下风吹过破旧窗棂的呜咽声。
王秀娟和林卫红也屏住了呼吸,目光在父女二人之间逡巡。是啊,晓兰今天太反常了,那个梦……真的只是梦吗?
林晓兰心头凛然,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她不能退缩,也不能说得太过,必须恰到好处。她迎着父亲的目光,没有躲闪,那双大眼睛里适时地再次漫上水光,却不是害怕,而是一种心有余悸的后怕。
“爸,”她声音微微发颤,带着回忆噩梦的惊惧,“真的……太真了。我梦见您戴着那顶旧安全帽,在一条特别黑的巷道里往前走,顶上……顶上哗啦啦地往下掉煤块子,好多……然后……然后您就被埋住了,我拼命喊,您都听不见……我看见……看见血从煤堆里渗出来……”
她描述得极其细致,仿佛身临其境。这些都是前世母亲后来哭着回忆的细节,此刻从她口中说出,带着一股阴森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真实感。
林建国拿着旱烟杆的手,几不可查地抖了一下。他仿佛能透过女儿的言语,看到那黑暗、危险的掌子面。
王秀娟听得脸都白了,双手合十,不住地念叨:“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幸好没去,幸好没去……”
林卫红也下意识地靠近了妹妹一步,仿佛这样能驱散那噩梦带来的寒意。
就在这时——
“建国哥!建国哥!不好了!出大事了!”
一个惊慌失措、带着哭腔的年轻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猛地撞开了林家的院门!
来人正是和林建国同在公社煤矿干活的本家兄弟林建民,他满头满脸都是黑灰,工作服被刮破了好几处,脸上毫无血色,眼睛里全是惊恐。
他这狼狈的模样,让院里所有人的心都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建民?咋……咋了?”林建国“噌”地站起身,烟袋锅子掉在地上也顾不上了。
林建民喘着粗气,看到林建国好端端地站在院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带着哭音喊道:“塌……塌方了!就今天早上,咱们常去的那片掌子面!柱子他们……柱子他们好几个都没跑出来!被……被埋在里面了!”
轰——!!!
这消息,真如同一道惊雷,在林家的小院里炸响!
王秀娟腿一软,要不是林卫红眼疾手快扶住,差点直接瘫坐在地上。她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死死攥着大女儿的手,目光惊恐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林建国更是如遭雷击,魁梧的身躯晃了两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沁出大颗大颗的冷汗。
掌子面……塌方……被埋了……
女儿梦里那“浑身是血,埋在煤堆里”的画面,与林建民带来的噩耗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
一股冰冷的后怕,如同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
如果……如果他今天去了,那此刻被埋在下面,生死不知的人里,绝对有他一个!
他猛地转头,目光骇然地看向站在母亲和姐姐身边,同样“吓”得小脸发白的林晓兰。
那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劫后余生的狂喜,以及一种无法言说的、近乎敬畏的震动!
“晓……晓兰……”林建国声音干涩嘶哑,带着剧烈的颤抖。
林晓兰知道,她等待的“惊雷”来了! 她立刻“恰到好处”地扑进母亲怀里,身体微微发抖,带着哭音道:“妈……我怕……跟我梦里的……一样……”
这一下,彻底击溃了王秀娟的心理防线。
她紧紧抱住二女儿,眼泪唰地就下来了,不是悲伤,而是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庆幸和后怕!
“他爹!他爹你听见没!是晓兰!是晓兰这梦救了你啊!”她泣不成声,“要不是晓兰拦着,你今天就……就……”
她不敢再说下去。
林卫红也红了眼眶,看着二妹的眼神彻底变了。这不再是简单的顶撞奶奶的勇敢,而是实实在在地、从鬼门关把父亲拉回来的救命之恩!
林建民这才反应过来,惊疑不定地看着林晓兰:“建国哥……你今天是……是因为晓兰……”
林建国重重地点头,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眼圈也红了,他走到妻女面前,看着把脸埋在母亲怀里、肩膀还在微微耸动的二女儿,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是了,就是这个他平时并没太多关注的二女儿,用一个看似荒诞的“噩梦”,硬生生把他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
他伸出手,想摸摸女儿的头,那手却因为后怕和激动,抖得厉害。
“好孩子……爸……爸谢谢你……”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句沉重而真挚的感谢。
这一刻,林晓兰在这个家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再仅仅是一个能干的“二丫头”,而是这个家的“福星”,是拥有某种“预知”能力、关键时刻能救命的存在!
然而,这场由矿难引发的家庭地震,余波还未结束。
院门外,刚刚被气走的奶奶赵金花,不知何时又折返回来,显然也听到了林建民带来的惊天消息。她站在门口,脸色变幻不定,看着抱在一起的王秀娟和林晓兰,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刻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疑、算计,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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