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怀礼的名片,像一片过于精致而显得虚幻的雪花,被林晓兰夹进了那本记录着药坊重要信息的硬壳笔记本里,与“沪上振兴”的信封并列。它们静静地躺着,不再带来即时的寒意,却持续提醒着她前路并非坦途。交锋暂时告一段落,但弦,始终绷着。
她没有陷入焦虑的等待,而是将全部心神投入到陆建军所说的“扎根”和孙老来信暗示的“借势”之中。日子在扎实的忙碌中,悄然从初夏滑向仲夏。
给孙老的第二封信寄出后不久,回信便到了。孙老在信中对那份“简化版技术资料”给予了中肯评价:“思路清晰,步骤详实,于基层推广颇有价值。” 而对于“郑怀礼顾问”的来访与“协作”意向,孙老的回应用词谨慎却立场鲜明:“学界业界交流,取长补短,本是常事。然大凡合作,须以我为主,权责明晰,尤以核心技艺与数据为要。汝坊根基初立,当以固本培元为第一要务。外界橄榄枝,可接,然必慎察其心,缓图其实。若有疑难,可再叙。”
这封信,像一盏风中的烛火,不算炽亮,却足以指明方向、稳定心神。孙老肯定了“交流”的常态,但更强调了“以我为主”和“慎察缓图”。这与陆建军的思路不谋而合。林晓兰将信小心收好,心中对那位远在京城另一端、仅有一面之缘的老者,充满了感激与敬重。
有了这封回信托底,她对“协作”一事彻底放下了患得患失之心。对方若再来,她自有周旋的底气;若不再来,她也乐得清静,专心经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晓兰药坊生产合作小组”的申请,在街道党委会正式通过。批文下来的那天,王主任亲自送到家里,还带来了一块用红布盖着的崭新木牌。揭开红布,上面是街道请人用黑漆工整书写的字样:“西城区XX街道生产合作小组(试点)——晓兰药坊”。朴素,却代表着官方正式的认可。
挂牌仪式很简单,就在铺面门口。王主任讲了几句话,勉励林晓兰和小组成员继续努力,为街道集体经济发展做贡献。林海生激动得手都有些抖,王桂香则偷偷抹了抹眼角。林晓兰作为组长发言,表态一定遵守章程,规范经营,保证质量,不负期望。
牌子挂上的那一刻,李婶和张姨也正式成了小组的“职工”,虽然还是原来的活计,但感觉完全不同了,腰杆似乎都挺直了些,干活更加仔细卖力。林晓梅的“财务负责人”身份也明确了,她特意去刻了一枚小组的财务专用章,每次进出账目,都盖得端端正正。
身份变了,责任也更重。林晓兰根据章程和严振国同志的建议,进一步完善了内部管理制度。她设立了简单的“小组会议”制度,每半月一次,通报生产情况、讨论问题、学习(读报或学政策)。她开始给李婶和张姨计算“工龄补贴”,虽然钱不多,却是一种尊重和激励。她还从小组的公共积累中,拿出一小部分,为她们购买了最基础的劳动保险。
这些举措,让这个小小的生产单位,开始有了真正“集体”的凝聚力和向心力。连偶尔来送货的区药材公司孙科长都感叹:“林组长,你们这小组,搞得像模像样,比有些大单位的班组都正规。”
内部的根基一天天夯实,外部的“势”也开始显现效果。不知是孙老那篇正在酝酿的文章起了作用,还是“街道生产合作小组试点”这块牌子增加了分量,又或是郑怀礼那次的“考察”无形中抬高了身价,林晓兰明显感觉到,来自各方的“关注”性质在发生变化。
以前多是好奇的打听或直接的觊觎,现在则多了不少“正经”的接洽。有区里其他街道想来“取经”学习家庭创业经验的;有百货商店采购科的同志,辗转找来询问能否将“晓兰润肤膏”放到他们柜台代销(被林晓兰以产能不足、需保证现有渠道为由婉拒);甚至还有一家刚成立的区属日化厂的负责人,通过王主任牵线,表示希望能“交流一下雪花膏的生产工艺”,态度客气,并无强求之意。
林晓兰处理这些接洽,一律秉持“热情接待、坦诚交流、谨慎合作”的原则。该介绍的介绍,该保密的保密,涉及实质合作的,一律以“小组初创,需聚焦现有任务,稳步发展”为由,暂时搁置。她像一只谨慎的蜘蛛,在逐渐织就自己关系网的同时,牢牢守住网的中心。
陆建军又来过两次。一次是送还修改过的章程草案,他在上面用红笔做了不少批注,主要是从风险防范和长远规划角度提出的建议,比如明确技术资产的归属、预留发展扩张条款、规范收益分配机制等,每一条都切中要害。另一次,则是在一个闷热的傍晚,他拎来半个冰镇西瓜,说是“消暑”。两人在院子里的枣树下,就着暮色和凉风,分食了甘甜的瓜瓤,聊的却多是药坊的近期情况和遇到的各类“接洽”。他听得很仔细,偶尔插话问一两个关键问题,给出简洁的判断或提醒,从不越俎代庖。那种并肩作战、却又各自独立的默契,在无声中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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