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监会研讨会的筹备工作让罗子君连续熬了三个通宵。演讲PPT修改了十七版，每一页数据都反复核对，每一个预测都附上详实依据。她要将君笑资本的投资理念完美呈现给整个金融圈。
罗总，您该休息了。凌晨两点，吴大娘担忧地递上一杯热牛奶，明天...不对，今天下午就要演讲了。
罗子君揉了揉太阳穴，眼前的数据开始模糊重影：再检查一遍预测模型就好。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是自己的。
平儿今天问为什么妈妈总不回家睡觉。吴大娘轻声说，我告诉他妈妈在建造一个帝国。
罗子君的手指停在键盘上。平儿...她已经三天没好好陪儿子了。亚琴说平儿昨晚做噩梦哭醒，吵着要妈妈。
帮我叫辆车。她突然合上电脑，我回家看看平儿。
吴大娘如释重负：太好了！演讲稿我帮您打印出来，上午十点送到您家？
罗子君站起身，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她抓住桌沿，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吴大娘的惊呼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然后黑暗吞噬了她的意识。
恍惚中，她感觉自己被抬上救护车，刺眼的顶灯划过眼帘。有人紧紧握着她的手，那触感温暖而熟悉。
血压90/60，血糖2.8...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严重疲劳加上营养不良...
罗子君想说自己没事，但嘴唇像被胶水黏住一样张不开。她又沉入了黑暗。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唤醒了罗子君。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和挂在一旁的输液瓶。
醒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罗子君转头，贺涵坐在病床边，眼下挂着明显的黑眼圈，白衬衫皱巴巴的，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这样的贺涵她从未见过——不再完美无瑕，反而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几点了？她试图坐起来，却被一阵头晕击倒回枕头上。
下午四点。贺涵按住她的肩膀，别动，葡萄糖还没滴完。
四点？！罗子君猛地睁大眼睛，研讨会！我的演讲——
取消了。贺涵平静地说，确切地说，延期了。赵明诚亲自打的招呼。
罗子君闭上眼，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准备了这么久的机会，就这样错过了。金融圈的人会怎么议论？说她临阵退缩？还是身体垮了证明不堪重任？
平儿呢？她突然想起儿子。
亚琴带着，在我家。贺涵的声音柔和下来，小家伙吓坏了，一直哭。我告诉他妈妈只是太累睡着了。
罗子君鼻头一酸。她又让平儿担心了。在原主的记忆里，平儿最怕的就是妈妈生病——因为小时候有一次罗子君高烧住院，陈俊生却借口工作忙没来看望，平儿在病房外哭了一整夜。
谢谢。她轻声说，不敢看贺涵的眼睛，我...我没事了，你去忙吧。
贺涵没有动：医生说你严重透支。如果再晚一点送医，可能会心脏骤停。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罗子君，你想让平儿变成孤儿吗？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心里。罗子君睁开眼，发现贺涵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阴沉，下颌线条绷得紧紧的。
我没事...她虚弱地重复。
闭嘴。贺涵罕见地失了风度，你知道吴大娘打电话给我时我什么感觉吗？你知道我赶到办公室看见你躺在地上，脸色白得像纸一样...他的声音哽住了，转过头去。
罗子君震惊地看着他。贺涵，永远冷静自持的贺涵，居然情绪失控了？
沉默在病房中蔓延。点滴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落下，像是时间的脚步声。
对不起。最终，罗子君打破沉默，我太急于证明自己了。
贺涵深吸一口气，转回脸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不用向我道歉。但你需要向平儿，向你自己道歉。他站起身，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医生说要住院观察两天。
两天？！罗子君又想起身，公司还有很多事...
公司不会垮。贺涵强硬地说，吴大娘很能干，张振业和赵明诚也答应帮忙照看。至于我...他顿了顿，我推掉了纽约的行程。
罗子君瞪大眼睛。贺涵下周要去纽约谈一个重要并购案，这是唐晶前几天告诉她的。
不行！那个项目对你很重要...
没有你的健康重要。贺涵平静地说完，转身离开了病房。
罗子君呆望着天花板，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贺涵刚才说了什么？没有你的健康重要？这种话怎么可能从那个工作狂贺涵嘴里说出来？
夜幕降临，罗子君半靠在病床上，小口喝着贺涵买来的皮蛋瘦肉粥。他甚至还记得她不喜欢姜丝，特意让店家别放。
唐晶来过电话。贺涵削着苹果，动作娴熟得令人意外，她明天从香港飞回来看你。
罗子君差点被粥呛到：什么？不用啊！我只是太累了...
她坚持要来。贺涵将苹果切成小块，而且...他犹豫了一下，她似乎认为我对你有不当影响，导致你过度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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