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云渺轩”在木元坊的流云水榭中,已悄然度过了七八个春秋。
店里的生意,依旧维持着那种独特的节奏——既不冷清,也不火爆。没有门庭若市的喧嚣,却总有懂得门道的客人慕名而来,或为求丹,或为定制,安静地来,满意地去。掌柜木辰深居简出,伙计墨寒冷面待客,弟子李小鱼日渐沉稳,这铁打的三人组合,也成了“云渺轩”一道不变的风景。
这七八年间,林穆凡并未因丹药生意稳定而停滞不前。在将天元大陆主流丹方体系钻研得颇为透彻后,他那颗追求技艺极致的心,自然而然地转向了另一个广阔的领域——炼器。
与炼丹类似,他并非从零开始。身为凤鸣阁阁主,麾下能工巧匠众多,他本身对阵法、符文的理解更是远超同侪。如今,他将这份深厚的底蕴,结合天元大陆独特的炼器材料与工艺,沉下心来,从头细细揣摩。
他不再满足于仅仅修复法器,开始尝试亲手炼制。最初,他只是炼制一些炼气期修士使用的飞剑、护心镜等基础法器。然而,即便是最普通的“青锋剑”,在他手中也呈现出迥异于凡品的特质。剑身更加坚韧轻盈,灵力传导性极佳,甚至因为他在淬火时融入了一丝对水元之力的精妙掌控,使剑身隐隐带上一股不易察觉的柔韧与自我修复特性,对抗硬碰硬的损伤时表现尤佳。
筑基期的法器更是如此。一面看似普通的“玄龟盾”,他会在内部刻画上叠加的微型御灵阵,不仅防御力堪比更高一阶的法器,还能在承受巨大冲击时,自动卸力导向四周,减少对持有者的反震。一柄“烈焰刀”,他能精准控制火系材料的熔合比例,使得火焰攻击更加凝聚,消耗灵力更少。
这些低阶法器,用料未必多么珍稀,但每一个细节都体现了炼制者高超的技艺、对材料特性的深刻理解,以及那种精益求精、近乎“道”的追求。它们就像一件件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在懂行的人眼中,价值远超其本身品阶。
自然而然地,“云渺轩”的货架上,开始出现这些打着“云渺工造”标记的低阶法器。它们的价格,同样远高于市场同类产品,但识货之人却趋之若鹜。尤其是一些家底丰厚的宗门弟子或家族子弟,更是愿意花费高价,为自己或后辈购置这些性能卓越、堪称同阶极品的法器。
“云渺轩”因此又吸引了一批新的客户。这些客户或许自身修为不高,但背后往往代表着一定的势力或资源。他们带来的,不仅仅是灵石,还有更广泛的人脉和口碑传播。
李小鱼在这几年间,修为已稳步提升至炼气巅峰,距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他不仅负责接待,更开始跟随林穆凡学习一些基础的炼丹和炼器知识,虽然天赋有限,难窥大道堂奥,但处理材料、辨识药性、看守炉火等杂务已然做得井井有条,成了墨寒不可或缺的帮手。他穿着那身越来越有风霜痕迹但依旧整洁的凤鸣阁外围弟子服饰,言行举止间,也渐渐有了几分大店铺伙计的从容与见识。
墨寒依旧是那副模样,冷峻,沉默,如同一尊守护水榭的石像。但他的眼神,在常年观摩林穆凡炼器、与各色人等打交道后,变得更加深邃。他对力量的掌控,对材料灵性的感知,也在这种潜移默化中,有了些许不易察觉的精进。
而林穆凡自己,沉浸于炼器之道的七八年,对他心性的磨砺尤为显着。炼器不同于炼丹,更注重材料的物性融合、结构的稳定、力量的持久。每一次熔炼、捶打、刻画阵纹,都需要极大的耐心和精准的控制,是对心神极大的消耗,也是一种极好的凝练。他感觉到,自己的识海在日复一日的反复推演与推翻再推演的过程中,在这日复一日的“工匠”生涯中,变得愈发凝实纯粹,对力量本质的理解也更为深刻。那种因身份和实力而可能产生的浮躁与高高在上,早已被这烟火尘世与金石交鸣洗涤得干干净净。不知不觉间,他的心境已经由早些年的刻意进取变得朴实、平淡。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随着“云渺轩”以其无可辩驳的高品质,在木元坊乃至天元城一定范围内,将“凤鸣阁”与“精品”、“技艺高超”、“信誉卓着”等词汇紧密联系在一起,市面上那些打着凤鸣阁旗号招摇撞骗的冒牌货,竟然自然而然地减少了五六成。
原因无他,正品的标杆立起来了。每每与墨渊说起此事,主仆二人总是感慨颇多。
当越来越多的修士,尤其是消息灵通的中高阶修士,开始知道真正的凤鸣阁出品是何等水准后,那些只会敲诈勒索、售卖劣质丹药符箓的冒牌货,再打着“凤鸣阁”的旗号,就显得格外可笑和拙劣,不仅骗不到人,反而容易引来嘲笑甚至麻烦。就像见过真龙的人,再看画蛇添足的壁虎,只会觉得滑稽。
这种变化是缓慢而坚实的,非强力打压所致,而是市场与口碑自然选择的结果。这正符合林穆凡当初“以正品清场”的设想,只是效果比他预想的来得更慢,却也更加根深蒂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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