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看着苏晚微变的脸色,话锋一转:“不过嘛…三天后,正是熔炉城‘百炼大会’开启的日子!那是城里最大的盛事,各方匠师、求宝者都会汇聚。铁老作为熔炉城活招牌,按规矩,大会头一天他老人家会在‘地火台’露个面,给一件得意之作开炉!那是唯一能见到他本人的机会!”
百炼大会?地火台?苏晚和洛冰璃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希望。这或许是唯一的途径!
“多谢。”苏晚接过引路香,不再多言。
侯三嘿嘿一笑,让开道路,身影很快隐没在黑暗中,如同从未出现过。
点燃引路香,一股辛辣刺鼻、带着浓郁硫磺味的烟雾升腾而起,果然,前方密林中弥漫的彩色毒瘴如同遇到克星般缓缓散开,露出隐约的小径。林中深处传来悉悉索索的爬行声,却始终没有妖物靠近。
三人不敢停留,迅速穿过毒瘴林。一路无话,只有引路香燃烧的滋滋声和苏晚沉重的喘息。
黎明时分,她们终于抵达了地火熔炉城。
眼前的景象让见惯了玄冰宫清冷仙境的洛冰璃和苏晚都感到震撼。
整座城市依偎在一座巨大的、如同被巨斧劈开的赤红色山体裂缝之中。裂缝深处,暗红色的地火熔岩如同河流般缓缓流淌,散发出恐怖的高温和硫磺蒸汽。城市建筑粗犷而奇特,大多由暗红色的火山岩和巨大的兽骨搭建而成,如同巨兽的巢穴。无数粗大的金属管道如同血管般从山体中延伸出来,连接着城内大大小小、日夜喷吐着火焰和浓烟的锻造炉!
轰!轰!轰!
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巨大锻打声是这里永恒的背景音,震得人心脏发麻。空气灼热而干燥,弥漫着铁水、矿石和汗水的气息。街道上行人熙攘,却大多面目狰狞或气息彪悍,身上带着刀疤或奇异纹身,背着巨大的兵器胚子或矿石背篓。各种奇异的种族混杂其中:身高丈余、皮肤如同岩石的“山丘族”;身材矮小、却背负着巨大铁锤的“地火矮人”;甚至还有一些笼罩在黑袍中、气息阴冷的“尸鬼道”修士……
混乱!粗粝!充满原始的暴力和灼热的生命力!这就是熔炉城!
背着江凡的洛冰璃和苏晚,如同水滴落入滚油,瞬间吸引了无数道或好奇、或贪婪、或充满恶意的目光。她们的气质和江凡那诡异的伤势,在这里格格不入。
“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洛冰璃低声道,冰魄玄功运转到极致,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寒气,才勉强逼退了一些过于放肆的目光。
她们在靠近城市边缘、相对不那么嘈杂的地方,找到了一家由废弃巨大兽颅骨改造而成的简陋客栈——“骸骨居”。客栈老板是个独眼、脸上布满烫伤疤痕的壮汉,气息凶悍。他瞥了一眼昏迷的江凡,又看了看洛冰璃和苏晚,独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没多问,只伸出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比了个高昂的价钱。
洛冰璃毫不犹豫地付了灵石(用的是苏晚最后一点积蓄和她自己的一些储备)。在壮汉老板的指引下,她们住进了兽颅骨最深处一间还算干净、但异常闷热的石室。
将江凡小心安置在冰冷的石床上,洛冰璃立刻布下几道简易的隔音和警示禁制。苏晚则疲惫地瘫坐在一旁,感受着熔炉城无处不在的地火气息对自己体内诅咒的压制效果——确实有效,那噬魂般的隐痛减轻了不少,但也让她感觉燥热难当,冰魄道体本能地感到不适。
“三天…百炼大会…”苏晚看着石床上毫无生气的江凡,心如刀绞,“师姐,他能撑到那时候吗?”
洛冰璃探查着江凡的情况,眉头紧锁。江凡的肉身在持续恶化,裂痕似乎又扩大了一丝,生机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彻底熄灭。地火之气虽然浓郁,却无法主动滋养他枯竭的躯体。
“他的情况…比想象的更糟。生机流逝的速度在加快,恐怕…等不了三天。”洛冰璃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必须立刻找到能暂时稳固他生机的办法,否则…”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咚咚咚!
沉重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她们绝望的思绪。
洛冰璃警惕地撤去禁制,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那个独眼疤脸老板,他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散发着浓烈草药味和腥气的粘稠液体。
“新来的,”老板的声音粗哑,“看那小子快不行了?算你们运气好,老子这儿有祖传的‘续命汤’,用地火蜥蜴血、阴尸草根加上几味猛药熬的,吊一口气最管用!五十块下品灵石一碗!”
那碗“汤”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怎么看都像是毒药。
“不必。”洛冰璃冷冷拒绝。
“哼,不识货!”老板独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但也并未强求,只是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好心提醒你们一句,带着这么个半死不活的,还露了财(指住店费),在熔炉城就是块肥肉!‘血手帮’那帮鬣狗,鼻子灵得很,怕是已经盯上你们了!自求多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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