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感觉自己沉在深海。
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边无际的疲惫如同沉重的淤泥包裹着她意识的每一寸。偶尔有碎片般的画面刺破黑暗:肯特眼中疯狂的血色、银白色光芒与污染对冲时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阿米尔哭泣的脸、玛莎婆婆颤抖的手。但这些碎片很快又被黑暗吞没,只留下一种空泛的、连痛苦都显得遥远的虚无。
时间失去了意义。她不知道自己漂浮了多久,直到一丝微弱的暖意从意识深处泛起。
那暖意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源于她自己——源于某个被剧烈消耗后正在缓慢复苏的核心。它非常微弱,却异常坚韧,像一粒深埋冻土的种子,在冰层下固执地维持着一线生机。随着这股暖意的扩散,她开始重新感觉到“存在”的轮廓:沉重如铅的眼皮,干裂刺痛的嘴唇,以及头颅深处那种仿佛被掏空后又填入碎玻璃的钝痛。
“……再喂她一点水……”
“脉搏稳一些了……”
“……已经两天了……”
声音隔着厚厚的屏障传来,模糊不清。伊莎努力想睁开眼睛,却感觉眼皮像被缝合在一起。她集中全部残存的意志,尝试动一动手指。
右手的指尖,传来麻痒的触感。
“她动了!伊莎姐姐的手指动了!”
阿米尔的声音带着哭腔的惊喜,很近。紧接着,一只小而温暖、还带着些许孩童肉感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指,握得很紧,仿佛怕她再次沉入黑暗。
这股真实的触感如同锚点,将伊莎飘散的意识猛地拉回现实。她终于,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视野最初是一片模糊的昏黄。她眨了眨眼,瞳孔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粗糙的石砌穹顶,缝隙里渗着湿气凝结的水珠。身下是铺着干草和几块破布的石板,硌得骨头生疼。空气混浊,充满了人畜混杂的气味、草药微苦的味道,以及挥之不去的、废墟特有的焦尘气息。
“伊莎!你醒了!”阿米尔的小脸挤进她的视野,孩子脸上混合着未干的泪痕和巨大的喜悦,金色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
伊莎想说话,喉咙却只发出嗬嗬的干涩气音。一只布满老茧、皮肤松驰的手轻轻托起她的头,将一只粗糙的木碗凑到她唇边。
“慢点喝,孩子。”玛莎婆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苍老而温柔。
微温的、带着土腥味的清水滑过她干裂的喉咙,带来灼痛,却也带来了生机。伊莎小口吞咽着,每喝一口都需要积攒力气。喝了几口后,她摇摇头,玛莎婆婆便移开了碗。
她试着转动脖颈,动作僵硬得像生了锈。地窖里光线昏暗,只有角落一小簇火苗提供着有限的光和热。二十多个幸存者或坐或卧,挤在这逼仄的空间里。许多人身上都缠着简陋的绷带,脸上带着疲惫和惊魂未定的神情。但当他们发现伊莎醒来,目光纷纷投过来时,那些眼睛里除了担忧,还多了某种沉重而明亮的东西——不是信徒对牧师的敬畏,而是落水者抓住浮木的庆幸,以及一种更深层的、近乎信仰般的依赖。
布兰铁匠蹲在不远处,正用一块石头小心地打磨一截铁条。看到她醒来,他停下了动作,对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复杂——有关切,有感激,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老猎人克罗恩靠墙坐着,左臂用木板固定着,朝她扯出一个勉强的、带着刀疤的笑容。
而在另一边,用几根绳子象征性束缚着、躺在干草堆上的,是依旧昏迷不醒的肯特。他脸色苍白,呼吸平稳但深沉,仿佛陷入了不会醒来的长眠。他身边守着两个男人,神色警惕而矛盾。
记忆的碎片终于拼凑完整。净化肯特时的疯狂风暴,意识被切割的痛苦,最后那耗尽一切的爆发……
伊莎下意识地抬起手,想摸摸自己仍在隐隐作痛的额头。手掌举到眼前,她愣住了。原本光滑的手背上,此刻隐约可见几道极细的、淡银色的纹路,如同叶脉或神经的分布,从指尖向手腕延伸,微微泛着光,但眨眼间又似乎只是错觉。她集中精神去“看”,那些纹路又清晰了一些。
“你昏迷的时候,身上一直有层很淡很舒服的白光。”玛莎婆婆注意到她的目光,轻声解释,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尤其是你的手和额头。那光……不像神术的光那么刺眼,温温的,让靠近的人都觉得安心。汉斯的烧退了,汤姆腿上的肿也消了些,就连……”她看了一眼肯特,“就连他,也没再发疯。虽然没醒,但平静得像睡着了。”
伊莎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这是“心灵之力”留下的痕迹吗?过度使用的后遗症?还是……某种进化的表征?
身体的极度虚弱和精神上的空洞感提醒着她透支的严重性。她感觉自己像个被砸碎后又勉强粘合起来的陶罐,稍一用力就会再次崩裂。但与此同时,内心深处,那个在净化肯特时几乎熄灭的“火种”,此刻虽然微弱,却燃烧得异常稳定。它不再是被信仰点燃的烛火,而是从她自己灵魂深处挖掘出的、更加本质的炭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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