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京城,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生疼。
李鸳儿缩在破旧的棉袄里,背靠着冰凉的土墙,听着屋外呼啸的风声。这棉袄还是母亲用旧衣改的,袖口已经磨得发亮,棉花也结成了硬块,根本抵不住这彻骨的寒意。
屋里比屋外好不了多少。破败的土坯房四处漏风,唯一的一扇木窗用茅草塞着缝隙,却仍有冷风钻进来,吹得桌上那盏昏黄的油灯忽明忽暗。
“鸳儿,进来帮把手。”母亲李氏在里屋轻声唤道。
李鸳儿应了一声,搓了搓冻得通红的小手,掀开那打着补丁的布帘,走进里屋。十四岁的少女,身形单薄得像张纸,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里屋比外间更冷,也更潮湿。地上摆着两个大木盆,一个盆里泡着脏污的衣物,另一个盆里是已经洗好待拧干的。李氏正蹲在地上,双手浸在冰冷的水里,用力搓洗着一件深蓝色的粗布衣裳。
“娘,我来拧。”李鸳儿蹲下身,抓起一件湿透的衣物,与母亲各执一端,同时用力向相反方向拧去。冰凉的水顺着她们的手臂流下,浸湿了本就单薄的衣袖。
李氏今年不过三十出头,看上去却苍老得像四十多岁的人。长期的劳累和营养不良在她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一双手更是惨不忍睹——手指红肿粗大,手背上布满裂口,有些还在渗着血水。
李鸳儿低头看着母亲的手,心头一阵酸楚。她记得小时候,母亲的手不是这样的。母亲的手虽粗糙,却温暖柔软,会轻轻拍着她入睡。如今,这双手只剩下了累累伤痕。
“看什么?快些做,还有好些没洗呢。”李氏低声道,声音里透着疲惫。
李鸳儿不敢再看,埋头继续干活。母女俩沉默地配合着,只有搓洗衣物的沙沙声和拧干时的滴水声在屋里回响。
她们接的是城里富户人家的洗衣活计,洗一盆只得三文钱。就这点微薄的收入,还要被继父拿走大半去喝酒赌博。
想到继父,李鸳儿不自觉地咬紧了嘴唇。
她的亲生父亲是个读书人,在她还未出生时就因病去世了。母亲怀着她在娘家勉强度日,直到她三岁时,迫于生计,改嫁给了现在的继父王老五。
王老五原本是个做小生意的,刚成亲时对她们母女还算不错。可不知从何时起,他染上了酒瘾和赌瘾,生意荒废了,家底也败光了,如今全靠李氏接些洗衣缝补的活计维持生计。
“咳咳——”里间传来一阵微弱的咳嗽声。
李鸳儿立刻起身,掀开帘子走进更里面的小屋。这是整间屋子最避风的地方,却也是最昏暗的角落。炕上躺着两个瘦小的身影,是她的弟弟妹妹——继父与母亲所生的孩子。
八岁的弟弟铁柱和六岁的妹妹小丫蜷缩在一起,盖着一床薄薄的、满是补丁的棉被。小丫的脸颊通红,呼吸有些急促。
“小丫,难受吗?”李鸳儿伸手摸了摸妹妹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她心里一沉,这烧不但没退,反而更严重了。
铁柱也醒了,睁着大眼睛看着姐姐:“姐,小丫一直说冷。”
李鸳儿心如刀绞,却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姐姐再去烧点热水。小丫喝了热水就会好起来的。”
她走到外间,从水缸里舀出最后一点水,倒入那个缺了口的瓦罐中,小心翼翼地放在小炉子上。炉火微弱,她添了两根细柴,俯下身轻轻吹气,好不容易才让火苗旺了些。
水还没烧开,屋外就传来一阵粗鲁的拍门声,伴随着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开门!快给老子开门!”
李鸳儿浑身一颤,是继父回来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拔开门闩。门刚开,一股浓烈的酒气就扑面而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踉跄着闯了进来,差点撞到她身上。
王老五四十多岁年纪,身材高大,却因长期酗酒而显得虚胖浮肿。他双眼通红,面色不善,一看就是又输光了钱。
“杵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去给老子倒水!”王老五一屁股坐在屋里唯一一张像样的椅子上,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李鸳儿默默地去倒水,手微微发抖。她知道继父这副模样意味着什么——今晚又不得安宁了。
李氏从里屋走出来,面色苍白:“他爹,小丫病了,烧得厉害,得请个郎中看看。”
“请郎中?”王老五嗤笑一声,“哪来的钱?老子的运气都叫你们这些丧门星给冲没了!”
李氏嘴唇颤抖,却仍鼓起勇气道:“就请个最便宜的郎中,开副药就好。孩子烧成这样,再不治会出事的。”
“出事?能出什么事?小孩子发烧挺挺就过去了!”王老五不耐烦地挥手,随即眯起眼睛盯着李氏,“你倒是有脸跟我要钱?今天洗衣的钱呢?交出来!”
李氏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双手紧紧攥着衣角:“没、没多少,就十文钱,得留着买米...”
“买什么米!”王老五猛地站起来,一把抓住李氏的手腕,“钱呢?拿出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我喂夫君避子羹请大家收藏:(m.x33yq.org)我喂夫君避子羹33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