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细雪,吹打着李鸳儿单薄的身躯。
她跟在那个疤脸汉子和他的同伴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覆着薄雪的青石路面上。
离开那条熟悉的、充满污秽与哭声的陋巷,周围的景致逐渐变得陌生而齐整。
高墙大院越来越多,朱门紧闭,石狮肃穆,偶有马车经过,也是辘辘无声,显得格外气派。
她不敢回头,怕看到母亲追出来的身影,也怕自己好不容易筑起的决心会瞬间崩塌。
袖子里,她紧紧攥着母亲最后塞给她的一小块硬邦邦的、掺了麸皮的饼子,那点微弱的温度,是她与过去唯一的联系。
疤脸汉子似乎对这条路很熟,七拐八绕,最终在一处极为巍峨的府邸前停下。
漆黑的大门仿佛能吞噬光线,碗口大的铜钉在阴霾天色下泛着冷光,
门楣上高悬的匾额,鎏金的“崔府”二字,
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让李鸳儿几乎喘不过气。
门前的石狮子比她还要高,张牙舞爪,睥睨众生。
这就是她未来的归宿?一个她连仰望都觉得费力的地方。
疤脸汉子没有去敲那扇威严的正门,而是绕到侧面,在一个不起眼的角门前停下,用力拍打了几下。
片刻后,角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穿着藏青色棉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婆子探出头来,
她目光锐利地扫过疤脸汉子,最后落在李鸳儿身上,上下打量着。
“钱妈妈,人带来了,您瞧瞧,这模样,这年纪,绝对符合府上的要求。”
疤脸汉子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
被称作钱妈妈的婆子没接话,走出角门,来到李鸳儿面前。
她伸出手,有些粗鲁地抬起李鸳儿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李鸳儿被迫迎上那审视的目光,心脏狂跳,却不敢挣扎。
钱妈妈看了看她的脸,又捏了捏她的胳膊,检查她的手指。
“太瘦弱了,怕是没什么力气。”钱妈妈皱了皱眉,声音平板无波。
“哎哟,钱妈妈,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您别看她瘦,可能干活了!
主要是这底子好,您看这眉眼,好好调养些时日,准是个伶俐的!”
疤脸汉子赶紧赔笑,“而且您放心,身世清白,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爹娘都按了手印的,绝无后患。”
钱妈妈不置可否,又看了李鸳儿一眼,似乎在她强装镇定却依旧流露出恐惧的眼神里,看到了易于拿捏的驯顺。
她沉吟片刻,从袖中摸出一个沉甸甸的银袋子,丢给疤脸汉子:“三十两,数清楚了。人留下,你走吧。”
疤脸汉子接过钱袋,掂了掂,脸上笑开了花,接着俩个人对了个眼霜,又连连躬身弱弱的问了一句:
“钱妈妈,你看我那份是是不是也一起给了?”
走出三步外的钱妈妈转过身,抽出胸口的手绢儿。按了按眉梢和嘴角。
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说道。你那份提成不都是月末账房结算吗?什么时候差过你的?着什么急?下批长工送来一起结算。”
刀疤脸感赶紧陪着笑脸说道:“不急不急,我就是随口这么一问,谢钱妈妈!谢钱妈妈!人您就放心用,不听话随便管教!”
说完,竟不再看李鸳儿一眼,揣好银子,和同伴迅速消失在巷口。
李鸳儿看着那消失的背影,心头一片冰凉。三十两,她就值三十两。其中十两,不知道能否真的送到母亲手中……
“还愣着干什么?进来。”钱妈妈冷淡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李鸳儿一个激灵,连忙低下头,跟着钱妈妈迈过了那道高高的门槛。
角门在身后“吱呀”一声关上,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门内是曲折的回廊,层层叠叠的屋檐,望不到尽头的庭院。
虽是天寒地冻,园中仍有松柏苍翠,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处处显露出一种李鸳儿从未想象过的精致与恢弘。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檀香,清冷而疏离。
她不敢四处张望,紧紧盯着钱妈妈的后脚跟,小心翼翼地走在打扫得不见一片落叶的青石路上。
偶尔有穿着体面的丫鬟仆妇经过,皆是低眉顺眼,步履轻盈,见到钱妈妈会微微屈身行礼,规矩极大。
她们好奇或淡漠的目光从李鸳儿身上掠过,让她觉得自己像一只误入华美庭院的灰雀,格格不入,无所适从。
钱妈妈一言不发,领着她穿过一道道月亮门,走过一条条抄手游廊,越走越深,越走越静。最终,在一处名为“静心院”的僻静院落前停下。
“这里是府里调教新来丫鬟的地方。”钱妈妈终于开口,语气依旧没有什么温度,“你既入了崔府,就要守崔府的规矩。
从今日起,忘记你外面的身份,你只是崔府的一个奴婢。
在这里,会有孙嬷嬷教你们规矩,学好了,才能分派到各房去伺候。
学不好……”她顿了顿,目光如刀子般刮过李鸳儿苍白的小脸,
“轻则打骂,重则发卖出去,到时是死是活,就看你的造化了。可听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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