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了。
蹲在这外三道沟村口的土坡上,看着底下那片越来越像样的合作社院子,心里头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
我叫李满仓,在这外三道沟当支书,算起来,快三十年了。
这三十年,经的事儿不少,可像这两年这么折腾、变化这么快的,头一遭。
还记得陈望那小子刚来插队时的蔫儿样。
上海来的知青,细皮嫩肉,话不多,整天皱着个眉头,像是跟这北大荒有仇似的。
也难怪,离家万里,搁谁心里头都不得劲。
那会儿,我就把他当成千千万万个来过咱这穷沟沟的知青一样,熬几年,等政策,盼回城。
咱这儿,留不住人。
可谁承想,就是这么个看着不起眼的后生,愣是把咱这死水一潭的外三道沟,给搅和出了滔天的浪花!
头一遭让我对他刮目相看,是打狼那晚上。
那晚风雪大的邪性,他红着眼珠子说狼群要来,我当时心里也直打鼓,这玩意儿宁可信其有啊。
结果,真来了!好家伙,那么大一头头狼!
要不是陈望那神乎其神的一“糕点”引开,加上张大山那憨小子不要命的一铁锹,后果不堪设想。
从那以后,我就觉着,这陈望,肚子里有货,眼里有光,跟别的知青不一样。
后来,他悄没声地开始捣鼓起小买卖,用些花花绿绿的糖块、香胰子跟老乡换山货。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年月,政策紧,可老百姓日子苦啊!
能换个零花钱,给娃娃扯块布,有啥不好?
只要别闹出大乱子,我这张老脸,还能扛一扛。
再说了,我看得出,这小子做事有分寸,不像王癞子那种混不吝。
果然,王癞子举报那回,被他反手就给按死了,干干净净,没留下一点把柄。
这手腕,这心计,哪像个二十出头的娃娃?
我蹲在村部,听着信儿,心里头先是咯噔一下,随后又松了口气。
这陈望,是个能成事的,也是个知道轻重的。
等到他找我,说要办合作社,把机器白送给村里,等收回成本,厂子就全归集体。
我当时差点没把旱烟杆子撅折喽!
天底下还有这好事?我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么大方的人!
我盯着他看了半天,想从他眼里看出点啥来。可他那眼神,坦荡荡的,就一句话:“老支书,咱得让村里老少爷们日子好过点。”
就冲这句话,我信了。我这张老脸,豁出去,陪他赌这一把!
合作社办起来,风言风语就没断过。
有人说我老糊涂了,被个知青娃子牵着鼻子走;
有人眼红,觉着好处都让陈望和他那伙人占了。
我心里跟明镜似的。没有陈望,那些机器就是一堆废铁!
没有他找来的销路,合作社就是个空架子!
人家把真金白银、把路子都铺好了,给村里送了个下金蛋的母鸡,咱还有啥不知足的?
后来,事儿越闹越大。
跟部队搭上了线,成立了啥“军民联合运输队”。
刀疤刘那伙混混来找茬,被陈望带着民兵,扣上个“敌特”的帽子直接送进了局子,连他那个在县里当官的表哥都一起折了进去。
这一手,干净利落,也让我这心里头,又踏实了几分,又悬起了几分。
踏实的是,这小子有勇有谋,能镇住场子;
悬的是,这路子走得,太险了!
那可是跟部队,跟老毛子那边牵扯啊!
我找他谈过,蹲在合作社院子的门槛上,就着夕阳抽旱烟。
我说:“娃啊,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这心里头,不踏实啊。”
他给我递上根“大前门”,自己却没点,看着远处说:“老支书,时代变了。
光靠土里刨食,咱村富不起来。
部队那边,是护身符,也是登天梯。至于老毛子那边……”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
“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咱们不坑国家,不害集体,给村里谋福利,怕啥?”
他的话,像锤子一样敲在我心上。
是啊,时代变了。报纸上天天讲改革开放,讲搞活经济。
咱这穷乡僻壤,再不想法子,就只能越来越落后。
陈望他走的这条路,是险,可也是咱外三道沟唯一能看得见的,通往好日子的路。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比我孙子也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眼神里的那股子沉稳和笃定,是我在多少活了大半辈子的人身上都没见过的。
我忽然就觉得,我这把老骨头,或许真能看到外三道沟换个活法儿。
我狠狠嘬了一口烟,把烟屁股摁灭在鞋底上:
“成!你小子心里有数就行!外面有啥风风雨雨,我这张老脸,还能顶一顶!
村里头,我给你稳住!”
从此,我就真成了他最坚定的支持者。
上面来视察,我陪着笑脸,把合作社夸成一朵花,把陈望夸成一心为公的好青年;
村里有人嚼舌根,我把眼一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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