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一路沉默，将车开进了高速服务区。
停稳车，熄火，他将车门全部上锁。
正准备推开车门下去透透气的江挽挽，动作一滞。
她扭头，疑惑地看向慕容瑾：“怎么了？”
慕容瑾没有看她，目光落在前方空荡的停车位上。
“挽挽，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
江挽挽心里“咯噔”一下，眉头蹙起。
这老东西，又怎么了？好端端的出来玩，刚上路就要“谈谈”？
她有些不耐烦：“谈什么？”
慕容瑾这才转过头。
“昨晚你把我设置消息免打扰，这件事，我就不深究了。但这应该不是第一次了吧？”
江挽挽一听这话，心头那点不快立刻窜了上来。好好的假期，你提这个事情干什么？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抿紧唇，别开脸，语气生硬：“这就是第一次。”
“是吗？” 慕容瑾显然不信。
“可我记得，之前有很多次，我给你发的消息，你都是隔了很久才回，或者干脆不回。那时候，是不是也把我‘免打扰’了？”
江挽挽被他说中心事，但嘴上依旧不肯服软：“没有！那就是我第一次设！之前不回，是我在军训，没看见！你爱信不信！”
慕容瑾没再纠结于“免打扰”的次数问题，话题陡然一转，直刺核心：“刚才在路上，给你发消息的人，是谁？”
江挽挽心头一跳，防备心瞬间竖起。
她梗着脖子，回视他：“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凭什么？” 慕容瑾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眼神骤然冷了下来，他倾身逼近，无形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住江挽挽，“你说凭什么？”
江挽挽被他逼得往后缩了缩，但倔强的脾气也上来了，仰着脸反问：“我不知道，你说凭什么？”
两人之间距离极近，呼吸可闻。
慕容瑾看着她明明心虚却强作镇定的眼睛，胸口那股积压了一路的郁气和恐慌终于冲破理智的堤坝。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砸向她：“凭我是你男朋友！”
江挽挽的眼睛瞬间睁大，瞳孔里写满了震惊和荒谬。
她愣了几秒，像是没听清，又像是难以置信，然后带着点被气笑的语气反问道：“谁承认你了？”
谁承认了？
慕容瑾的眼睛因为惊怒烧得通红，死死盯着江挽挽，胸膛剧烈起伏。
“江挽挽！” 他几乎是低吼出声，“你有没有点良心！”
他猛地一掌拍在方向盘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吓得江挽挽肩膀一缩。
“我这几年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慕容瑾的声音越来越大，积压了多年的情感、付出、等待，还有此刻被全然否定的恐慌和愤怒，如同火山喷发般倾泻而出，“从你高二开始，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哪次不在！被叫家长，我推掉多少会议去学校！你被欺负，你去京市，我连慕容澈都使唤去了！你上学，我让小陈天天接送你！你遇到麻烦，哪一次不是我第一时间去解决的！给你找数学老师，安排饮食起居，我……你现在却说凭什么！江挽挽！你说凭什么！”
慕容瑾喘着粗气，眼眶泛红，声音都在发颤：“现在你长大了，上大学了，翅膀硬了是吧？动不动就被那些毛都没长齐的、只会耍嘴皮子的毛头小子勾了去！他们能给你什么？几句甜言蜜语？几个廉价礼物？”
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屑和痛心疾首：“你到底有没有点审美！有没有点脑子！放着眼前实实在在的人不要，非要去招惹那些不靠谱的！”
慕容瑾越说越激动，额角青筋暴起，像是要把这些年所有的隐忍、所有的醋意、所有的不安和此刻被轻蔑否认的刺痛，全都吼出来。
“之前你年纪小，我不跟你计较，我等你！我耐着性子等你长大，等你明白！可现在呢！我这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就站在你面前！守了你这么多年！你到底想干什么！”
最后一句，几乎是咆哮而出，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质问和不解。
车厢内回荡着他失控的怒吼声，空气仿佛都被点燃，充斥着浓烈的火药味和一种近乎破碎的情绪。
江挽挽被他这一连串疾风骤雨般的“疯狂输出”震得呆住了，脸色煞白，嘴唇微微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从未见过慕容瑾如此失态，如此狼狈又愤怒的模样。
慕容瑾转过头，不再看江挽挽，将脸侧向车窗方向，只留给她一个紧绷冷硬的侧影。
他抬起手，用指关节极快地、几乎是仓促地蹭了一下眼角。
那一闪而过的动作，却像一道惊雷，劈中了江挽挽。
慕容瑾……哭了？
这个认知让江挽挽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惊和愧疚涌了上来。
她看着慕容瑾刻意隐藏的脆弱姿态，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些话，说得有多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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