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镇盯着观察哨方向的目光微凝。
布罗克曼家的纹章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本该守在哨岗前的两个黑甲卫此刻正拎着酒壶往偏院走——安吉显然用了什么由头支走了他们。
他垂眸看向桌上的木盒,盒底那个“安”字像根细针,扎得指尖发疼。
门被推开时带起一阵风,龙涎香裹着几分潮湿的夜气涌进来。
安吉的丝绒裙裾扫过门槛,金线绣的鸢尾花在烛火下泛着蜜色光泽。
她没像往常那样捧着茶盏站在五步外,反而直接走到桌前,发间的珍珠坠子晃得江镇眯起眼:“江客卿,月光石的成色得您亲自验。”
她的指尖擦过他手背。
江镇后退半步,玄铁护腕撞在桌角发出轻响。
这声响让安吉顿了顿,眼尾微微上挑:“您总说不方便见人,是怕我瞧出什么?”她忽然伸手去解颈后的盘扣,珍珠串随着动作滑落,“还是怕……”
“三小姐。”江镇的声音像浸了冰,“胡胡兽前锋三日后到,您该回房检查防御结界。”他盯着她耳后跳动的血管——那是紧张时才会有的痕迹,“令尊昨日还说,布罗克曼家的女儿要学调制药膏,不是学……”
“学什么?”安吉的盘扣解开了,月白色里衣滑下肩头,露出锁骨处的银链,“学投怀送抱?”她忽然笑了,指尖勾住他的腰带,“江客卿,您救过我两次命。第一次在黑森林,您用莲花印震碎蛇王的毒牙;第二次在城墙上,您用炼金弹炸退半兽骑兵。”她的呼吸拂过他喉结,“我父亲说,您手里的东西能救整座城——可您总说‘种子发芽’,到底是什么种子?”
江镇的后背贴上了墙。
他能闻到她发间的茉莉香膏味,比龙涎香更甜,甜得发苦。
莲花印在颈后发烫,可这次不是灼痛,而是一种异样的凉,像有溪水顺着脊椎往下淌。
他想起老道葡萄说过的话:“你这恶人转世,近女色必遭反噬,轻则吐血,重则走火入魔。”可此刻他心跳平稳,连掌心都没出汗。
“三小姐该知道,炼金术士的秘密比命还金贵。”他抓住她手腕,力道不轻不重,“松手。”
安吉的手腕在他掌心里轻得像根芦苇。
她却突然倾身,里衣彻底滑落,肩头的银链晃出细碎的光:“我不要秘密,我要做您的女人。胡胡兽破城那日,您带我走——您的玄铁护腕能挡兽爪,您的莲花印能镇邪祟,只要您肯……”
江镇松开手后退两步。
他的目光从她裸露的肩头扫过,落在她脚边的丝绒裙上——裙角沾着泥,是刚从观察哨过来时蹭的。
“三小姐,”他弯腰拾起她的外袍,抖开时带起一阵风,烛火猛地摇晃,“您该先学会怎么支开守卫。”他将外袍披在她肩上,指尖刻意避开她的肌肤,“黑甲卫的酒壶里掺了曼陀罗,他们要睡到寅时才醒。”
安吉的脸“刷”地白了。
她抓着外袍的手在发抖,却强撑着扬起下巴:“您早就发现了?”
“您敲碎了观察哨的铜铃。”江镇指了指窗外,“那铃铛是我让人用星陨铁铸的,碎了会有焦味。”他转身走向暗格,玄铁护腕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三小姐若真想活命,明日卯时去东市药铺,找阿里扎拿三盒避毒丹。胡胡兽的爪牙带毒,比蛇王的更狠。”
安吉的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她盯着他颈后的莲花印——那抹青焰本该在色诱时暴涨,此刻却淡得几乎看不见。
“您……您不怕我?”她声音发颤,“所有男人见了我都……”
“我怕。”江镇从暗格里取出个青瓷瓶,倒出颗朱红药丸吞下去,“我怕胡胡兽破城时,您父亲会用您祭旗。”他转过脸,眼神像淬了冰,“布罗克曼家的三小姐,该学会看风向。”
安吉倒退两步,撞在椅背上。
她抓起桌上的木盒,银丝带在指尖缠成乱结。
“您会后悔的。”她咬牙说完,转身往外走,丝绒裙角扫过门槛时带翻了烛台。
火光映着她的背影,江镇看见她在门口停了停,侧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有不甘,有疑惑,还有一丝近乎贪婪的光。
烛火重新点亮时,江镇摸了摸颈后。
莲花印的温度已经降了,只余一点极淡的青痕。
他想起葡萄老道的话:“《莲花宝鉴》修的是善念,若有一日你见色不起恶念,这印子……”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里躺着安吉刚才掉落的银链,链坠是颗极小的夜明珠,在黑暗里泛着幽光。
窗外,生命树的枝叶又开始晃动。
这次的沙沙声里,混着更远的、类似战鼓的轰鸣——胡胡兽的前锋,怕是比预计的更早到了。
江镇将银链收进暗格,指尖触到个硬邦邦的东西——是安吉刻在木盒底的“安”字,此刻正硌着他的掌心,像句没说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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