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位于槐安宅的地下,是婉娘百年间的居所,也是阴气最浓郁、最平和的地方。
这里没有外界的潮湿与破败,反而异常整洁。石壁上镶嵌着几颗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密室。密室中央摆放着一张竹榻,旁边是一张古朴的书桌,桌上除了那方青铜砚台,还放着一叠整齐的日记残卷——那是柳明远当年留下的。
沈砚坐在竹榻上,感受着周身浓郁而温和的阴气。自从缔结契约后,他的修为进步神速,仅仅三天时间,身体就已经完全凝实,与常人无异,只是肤色依旧苍白,眼神中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茫然。他时常会抬手触摸自己的脸颊,感受皮肤的触感,心中却仍会泛起疑问:“这具身体,这份感知,真的属于我吗?如果契约解除,我会不会再次变回虚无?”
婉娘的虚影坐在书桌旁,正一页页翻阅着那些日记残卷,眉宇间的忧伤愈发浓重。她的手指拂过泛黄的纸页,像是在触摸着柳明远的痕迹,动作轻柔而珍视。
“这些都是柳郎当年写下的。”婉娘轻声说道,没有回头,“他走之前,将日记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带在了身上,一部分留在了这里。留在这儿的,大多是他赶考之前的事情,记录着我们的相处,还有他对未来的期盼。”
沈砚起身,走到书桌旁,低头看向那些日记残卷。纸页已经泛黄发脆,上面的墨痕却依然清晰,字迹工整秀丽,带着一股书生的儒雅之气。他拿起其中一页,上面写着:“今日与婉娘游槐安湖,湖光山色,佳人在侧,此生足矣。若能高中,必以十里红妆,迎婉娘过门,不负此生不负卿。”
字里行间的情意真挚而热烈,让沈砚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同时也为婉娘感到惋惜。这样美好的期盼,最终却化作了百年的等待与执念。
他又拿起另一页,上面的字迹带着明显的纠结与沉重:“今晨收到家书,父亲言国难当头,需有人赴京献策,然婉娘之约,亦不敢忘。家国与佳人,皆为心之所向,奈何天地之宽,竟无两全之途。”
“他是个很好的人。”沈砚轻声说道,心中却已泛起波澜——原来柳明远的离开,并非只有功名与爱情的期盼,还有着两难的抉择。
“嗯。”婉娘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柳郎温文尔雅,才华横溢,却不似其他士子那般功利。他常说,功名固然重要,但家人与爱人更值得珍惜。只是……”她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解与自我怀疑,“他明明那么看重承诺,为何会一去不返?百年间,我无数次想,他是不是在京城高中,忘了我?又或是……他选择了更重要的事,将我弃之不顾?这两种念头,比‘他已不在人世’更让我煎熬。”
沈砚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答案。但他看着日记上“两难之途”的字迹,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柳明远的失踪,或许与这份抉择有关。
“婉娘,”沈砚说道,“你教我的《阴息纳阳诀》,我已经修炼得差不多了,体内的阴气也已经稳固。是不是可以出发去寻找青駃了?”
这三天里,婉娘不仅传授了他基础的阴气操控之法,还教了他一套鬼修的入门功法《阴息纳阳诀》。这套功法与其他鬼修的功法不同,不仅能吸收阴气,还能引导少量阳气转化为自身修为,避免因阴气过盛而走火入魔,正好契合了“阴阳平衡”的修行之道。
婉娘抬起头,看向沈砚,眼中带着一丝欣慰:“你的天赋很好,短短三天就已经摸到了凝魂期的门槛。看来柳郎说得没错,你确实是与我契约的最佳人选。”她顿了顿,继续说道,“青駃就在城郊的古驿道深处,那里阴气浓郁,适合灵舆沉睡。只是,你此去恐怕不会顺利。”
“你是说,阴噬者还会来?”沈砚问道。
“嗯。”婉娘点头,“上次的阴噬者虽然退去,但它们肯定不会放弃。青駃是一阶灵舆,对于阴噬者来说,也是不错的修炼资源。它们很可能会在古驿道设伏,等着你自投罗网。”
沈砚心中一凛,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还很弱小,只能操控少量阴气进行防御和简单的攻击,若是遇到更强的阴噬者,恐怕很难应对。
“那我们该怎么办?”沈砚问道。
婉娘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可以将我的一部分意识附在青铜砚台中,与你一同前往。遇到危险时,我可以帮你操控阴气,抵御攻击。但这样一来,槐安宅的防御就会变得薄弱,若是有其他阴噬者趁机偷袭,后果不堪设想。”
沈砚皱起眉头,这确实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带着婉娘的意识,他的安全能得到保障,但槐安宅就会陷入危险;若是不带,他独自面对阴噬者,恐怕凶多吉少。
“或许,我们可以先加固古宅的防御。”沈砚提议道,“你不是说,你能操控宅内的阴气和机关吗?我们可以布下一个简单的防御阵,这样即便有阴噬者来袭,也能抵挡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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