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翻涌,凌霄宗的望仙台悬于九天之上,罡风卷着仙雾掠过崖边的迎客松,松针簌簌作响,抖落满地碎金般的光斑。那些光斑并非阳光,而是望仙台禁制吸收日月精华自然凝结的灵露,每一滴都蕴含着纯净的天地灵气,寻常修士得之可抵十日苦修。然而此刻,这些珍稀灵露铺了满地,却无人俯身拾取,只因望仙台上站着的那位玄衣修士,周身散发的威压让整座仙台都为之肃穆。
沈砚负手而立,玄色衣袍在风中猎猎展开,衣摆上绣着的阴阳契约纹路,随着他的呼吸微微发亮。那纹路并非绣线,而是他以自身契约之道凝成的法则印记,每一道曲线都暗合天道轨迹,却又在细微处有着不易察觉的偏移——那是他三百年修道生涯中,一次次与天道博弈留下的印记。
他刚从边境战场归来,眉宇间还凝着未散的杀伐之气。三日前,邪魔主力突袭北境天堑关,他一人独守关隘七天七夜,以化神初期的修为硬撼三位邪魔大将,最终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契约之术,生生将其中一位大将从天道规则中“剥离”,使其修为骤降三成,不得不狼狈退走。那一战,阴阳契约录的名号响彻北境,却也让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强行修改化神级存在的“存在契约”,几乎抽干了他三分之一的道基。
即便如此,沈砚眼底却沉淀着化神境修士独有的沉静——那是历经仙劫洗礼,看透天道博弈后的漠然。他知道,与天道的交易从来都是等价的,每一次看似占得的便宜,都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标好了价码。
“沈师侄,你的道心越发沉稳了。”
身后传来苍老而温和的声音,云尘长老拄着青玉拐杖缓步走来。老人的须发如雪,并非年迈所致,而是五百年前为推演一门禁忌秘术,向天道借了三百年寿元所付出的代价。他脸上的皱纹里嵌着岁月的风霜,每一道都记载着一场惊心动魄的博弈,眼神却依旧清亮如星,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虚妄。
他在沈砚身侧站定,望着远处云海尽头的一抹极淡的紫霞,那是每日朝阳初升前才会显现的“朝元紫气”,唯有化神以上修士方能看见。云尘长老沉默良久,缓缓开口:“化神之后,你可知自己的道,还差最后一步?”
沈砚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无波:“长老指教。”
“你的契约之道,能约束修士,能制衡宗门,甚至能在仙劫之中,撬动邪魔的阵脚。”云尘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喟叹,那叹声中既有欣慰,也有难以言说的复杂,“边境一战,你以契约束缚邪魔大将的那一手,连掌门师兄看了留影珠都赞叹不已。他说,凌霄宗立派三千年,从未有过如此另辟蹊径的斗法之道。”
沈砚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掌门凌霄真人,那可是大乘期巅峰的存在,半步踏入了渡劫期,是当世最有可能飞升的几人之一。能得到他的认可,对任何修士而言都是莫大的荣耀。
但云尘长老话锋一转:“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始终无法触及‘仙尊’的真正门槛?为何你的阴阳契约录,在面对天道规则时,总差一线共鸣?”
沈砚的指尖轻轻摩挲着袖中契约录的封皮,那本以九天玄铁为骨、虚空兽皮为面的古朴书册微微发烫,仿佛也在回应这个问题。他自然知晓这一点——在边境对抗邪魔主力时,他曾试图以契约之力束缚天道降下的劫雷,想要为守关将士争取一线生机。那一刻,契约录光芒大盛,无数金色文字冲天而起,化作一道道锁链缠向劫雷。
起初的瞬间,劫雷竟真的停滞了一息。
然而下一刻,天道仿佛被激怒一般,劫雷的威力暴涨十倍,那些金色锁链寸寸断裂,反噬之力顺着契约联系直冲他的识海。若非他当机立断,以精血为代价强行斩断与那部分契约的联系,恐怕当场就要道基崩毁。即便逃过一劫,他也闭关疗伤了整整一个月,才勉强压下内伤。
那一刻,他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契约,终究是在天道划定的框架内游走。他的契约可以约束修士,可以约束邪魔,甚至可以约束一定范围内的天地灵气——因为这些,都在天道的“默许”范围之内。可一旦触及天道本身的权柄,触及那些构成世界基础的规则,他的契约就会失效,甚至反噬自身。
就像一个在棋局中对弈的棋手,无论他的棋艺多么高超,终究是在棋盘之内,遵守着既定的规则。而他要做的,是与制定规则的庄家对弈。
“因为你缺了一块‘拼图’。”云尘长老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沈砚,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肉身,直视他道基深处最本质的契约印记,“一块来自浮尘仙域的拼图。”
“浮尘仙域?”沈砚终于回头,眉头微蹙,“那不是古籍中记载的,早已陨落的上古仙域吗?传说那里在百万年前的灭世大劫中,被天道彻底抹去,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我在凌霄宗藏经阁第七层看到过相关记载,但都语焉不详,只说那是一个‘逆天而行’的仙域,最终遭了天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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