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欣的事情,在陆星辞出面之后,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到学校,陈雨欣没有再刻意回避温景然,但也没有主动和她说话。发作业、收资料时,她公事公办地把温景然的那份放在桌上,眼神不再有敌意,但也没有温度,像对待一个普通的、不熟悉的同学。
温景然起初还有些在意,但很快就释然了。
她本来就不是为了讨好所有人而活。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她能照顾好自己,能保护好自己在乎的人,就已经很好了。至于那些不喜欢她的人——只要对方不主动找麻烦,她也不会计较。
更重要的是,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关心。
比如学习。
月考成绩的进步给了她信心,但也让她看到了自己的不足。数学虽然考了78分,但离优秀还有距离;英语72分,也只是勉强及格的水平。她想要更好,想要下次月考能进班级前二十,想要数学上80,英语上75。
所以她依然每天放学后和陆星辞去画室补习,依然认真做笔记,依然会在遇到难题时蹙眉苦思。
陆星辞也一如既往地耐心。他会用最简洁的方式讲解复杂的公式,会用图画把抽象的概念具象化,会在她解出难题时给予肯定,也会在她卡壳时给予提示。
他们的补习时光,成了每天最安静、也最充实的时刻。
周四下午,补习结束后,两人并肩走出画室。夕阳正盛,把整个院子染成温暖的橘红色。葡萄架下的石桌石凳被镀上一层金光,墙角的野菊开得正盛,小小的黄色花朵在风中轻轻摇曳。
“今天讲的内容,都懂了吗?”陆星辞问,声音在暮色中显得格外温和。
“嗯。”温景然点点头,“三角函数图像变换那部分,我回去再做几道题巩固一下。”
“好。”陆星辞顿了顿,又说,“明天周五,放学后要不要去图书馆?我上次看到一本数学竞赛的入门书,里面的例题讲解得很详细,应该对你有帮助。”
温景然抬起头,看着他。夕阳从侧面照过来,在他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他的眼睛很亮,很专注,里面映着她小小的身影。
“好啊。”她轻声说,嘴角不自觉地弯了起来。
这种自然而然的、关于学习和未来的讨论,让她心里涌起一种踏实的幸福感。不是轰轰烈烈的浪漫,不是甜言蜜语的表白,而是这种平凡的、细水长流的陪伴。
两人走到院子门口,却没有立刻进去,而是不约而同地在门槛上坐了下来。
深秋的黄昏很美。天空是渐变的橘粉色,从西边的金红逐渐过渡到东边的淡紫。梧桐叶几乎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指向天空,像一幅简洁而有力的水墨画。远处传来隐约的市声——汽车的鸣笛,孩童的嬉笑,小贩的叫卖——但这些声音都被距离和暮色过滤了,变得模糊而柔和,像一首遥远的背景音乐。
“今天……”温景然忽然开口,声音很轻,“谢谢你。”
陆星辞侧过头看她:“谢什么?”
“谢谢你昨天……帮我。”温景然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门槛上的木纹,“陈雨欣的事。”
陆星辞沉默了几秒,才说:“不用谢。她做得不对。”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温景然听出了里面的认真。他不是在客气,是真的认为陈雨欣做得不对,所以才会出面制止。
“可是……”温景然犹豫了一下,“她好像……挺难过的。”
昨天陈雨欣离开时的背影,那落寞的样子,还留在温景然脑海里。她不喜欢被人针对,但也不喜欢看到别人因为自己而难过。
陆星辞转过头,看着远处的天空,声音很轻:“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但用错误的方式表达喜欢,给别人带来困扰,就是不对的。”
温景然愣住了。
她没想到陆星辞会这么直白地说出“喜欢”这个词。更没想到,他看得这么清楚——清楚地知道陈雨欣对他的感情,也清楚地知道那种感情的表达方式有问题。
她忽然想起林晓雨说的话:“陆星辞那个人,一看就是行动派,不喜欢说空话。”
是的,他从来不说空话。他会用实际行动表达关心,会用实际行动解决问题,也会用平静而坚定的态度,划清界限。
“那……”温景然小声问,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你觉得……喜欢一个人,应该怎么表达?”
问完这个问题,她的脸颊就开始发烫。这问题太直白,太暧昧了,像是在试探什么。
陆星辞也愣了一下。他转过头,看着温景然微红的脸颊,看着她在夕阳下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抿紧的嘴唇。
过了好几秒,他才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温景然耳中:
“用对方能接受的方式。”
不是“我觉得”,不是“我认为”,而是“对方能接受的方式”。
这个答案,让温景然的心轻轻动了一下。
是啊,喜欢一个人,不是把自己的感情强加给对方,不是用自己以为好的方式去表达,而是尊重对方的感受,用对方能接受、能理解、能感到舒适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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