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麦乳精的甜味和母乳的抗拒中缓慢流淌。
我——现在叫张念念(穿越前的张梦雪),是爷爷给取的名字,说是念着我的乖巧,也念着母亲生产的不易——已经在这个家里度过了七天。七天时间,足够我摸清这个家庭的基本情况。
爷爷张大山是红旗公社第三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在村里颇有威望。奶奶王秀英是个泼辣能干的女人,把一大家子打理得井井有条。父亲张国锋排行老大,在县里的供销社工作,每周回家一次,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带回麦乳精这样的稀罕物。二叔张国强是个木匠,农闲时就接些零活。母亲李秀兰是典型的农村媳妇,勤快话少,但因为读过几年书,气质和村里的其他妇人不太一样。
我还有三个哥哥:大哥张建军十二岁,二哥张建国十岁,三哥张建党八岁。名字充满时代特色,都是爷爷给取的。
至于那个推了母亲导致我提前出生的孙家媳妇王桂花,听说爷爷真的在大队部开了批评会。会上,王桂花做了检讨,孙家赔了二十个鸡蛋和半斤红糖。这在当时已是不轻的惩罚,但奶奶私下里还是气不顺,每次在井边遇到孙婆子都要甩脸子。
这些信息大多是我在“睡梦中”听来的。作为一个婴儿,我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至少表面上如此。实际上,我常常是闭着眼睛,竖着耳朵,努力收集这个新世界的一切信息。
最棘手的问题依然是哺乳。
每次母亲要喂奶,我就开始“装睡”或“装难受”。皱着小眉头,扭动身体,就是不肯张嘴。母亲试了几次后,以为是我身体弱、吮吸无力,竟也没有强求,而是继续用麦乳精和米汤喂我。
奶奶起初担心:“光喝这些哪行?没母乳的孩子长不好。”
但观察了几天后,她惊奇地发现:“咱们念念虽然吃得少,但精神头足,眼睛亮晶晶的,也不常哭闹。比隔壁老王家那个一天哭八回的胖小子强多了!”
于是,在母亲奶水本就不多的情况下,家人也就默许了我这种“挑剔”的进食方式。只有我自己知道,每次看到母亲眼中隐隐的失落,我心里都五味杂陈。她大概以为是自己身体不好,奶水质量差,孩子才不肯吃。
我不是不想亲近她,只是心理那道坎实在过不去。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就算被困在婴儿的身体里,也做不到毫无障碍地吮吸母乳。
这天下午,阳光透过格子窗洒在炕上,母亲靠在床头给我缝一件小衣服。针脚细密匀称,用的是父亲从县里带回来的浅蓝色碎花布。她低着头,神情专注,偶尔抬眼看看躺在旁边的我,眼神温柔。
我睁着眼睛看她,努力想传递一些安慰。奈何婴儿的视力尚未发育完全,世界在我眼中还是模糊的色块,只有母亲轮廓是清晰的。
“念念,”她轻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你要快点长大。妈妈会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受委屈。”
我心里一酸。
正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阵喧闹声。母亲侧耳听了听,眉头微皱。
“妈,我回来了!”是父亲张国锋的声音,比平时回家的日子早了一天。
接着是奶奶惊喜的回应:“哟,今天怎么回来了?不上班?”
“请了半天假。”父亲的声音由远及近,“秀兰和孩子怎么样?”
话音未落,门帘被掀开,张国锋高大的身影挤了进来。他穿着深蓝色的工装,手里拎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个玻璃罐头瓶。
“秀兰,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他兴冲冲地举高手里的东西,“橘子罐头!听说产妇吃这个好。”
母亲眼睛一亮,随即又嗔怪道:“又乱花钱。这东西多贵啊。”
“贵什么,你和孩子最重要。”父亲坐到炕沿,先看了看母亲,然后俯身看我。他的脸凑得很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和尘土味。“念念,想爸爸没有?”
我眨了眨眼。
“她看我了!”父亲像孩子一样兴奋,“秀兰,她真的在看我了!”
母亲抿嘴笑:“才七天大的孩子,哪会认人。”
“咱们念念不一样。”父亲固执地说,伸出粗大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我的脸颊,“这孩子眼神清亮,一看就聪明。”
我心里无奈。成年人的眼神和婴儿的眼神能一样吗?可在这个家里,我任何一点“异常”都会被解读为“聪明”“乖巧”“与众不同”。
“对了,”父亲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音,“孙家那事,后续还有麻烦。”
母亲神色一紧:“怎么了?”
“王桂花的娘家哥哥在公社武装部,有点关系。听说对大队的处罚不太满意,觉得太严厉了。”父亲眉头紧锁,“不过爹说了,这事咱们占理,谁来说情都没用。”
“会不会影响爹的工作?”母亲担忧地问。
“应该不会。爹当大队长这么多年,做事有分寸。”父亲安慰道,但眼神里也有一丝不确定。
我听着,心里对这个时代的复杂性有了更深的认识。一个小小的邻里冲突,都可能牵扯到人际关系和权力网络。爷爷虽然是大队长,但也不是一手遮天,上面还有公社,还有各种盘根错节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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