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茗岭村,卢家旧宅。
卢玄关猛地缩回手臂,心跳如擂鼓。
刚才那一瞬间,他的手臂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坚实的院墙——不是崂山道士的穿墙术,而是这面被雷劈过的墙壁,仿佛变成了荡漾的水面。
墙后本是一片荒地,此刻却隐约传来人语声。
他正是被这声音吸引,试探着伸手,不料竟探入了另一个未知。直到一声孩童的尖叫从墙那边传来,他才惊觉缩回。
这面墙,真的变异了。
……
几天过去,工作依旧无着。坐吃山空的压力让这条咸鱼不得不开始扑腾。
夜深人静,后院异响再起,比以往更清晰。卢玄关抄起手电,悄无声息地摸到门边,猛地拉开!
光束扫过,他愣住了。
一个瞧着不过四五岁、穿着粗布古装的小男孩,正踮着脚,费力地将地上的蕃薯一个个扔向焦黑的院墙。
蕃薯触墙的瞬间,如同没入水中,泛起微不可见的涟漪,旋即消失。
手电光笼罩过去,小男孩身体一僵,吓得用小手死死捂住眼睛,“哇”地哭出声来。
卢玄关脊背窜起一股凉意。院墙近两米,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进来?
他强压心悸,警惕地靠近。孩子脸蛋红润,手指饱满,带着活人的温热气息,与影视剧里的鬼魅截然不同。
“你是谁家孩子?怎么进来的?”他尽量放缓语气。
想象中的妖异并未发生。
小男孩抽噎着,从指缝里偷看他,怯生生地指向那片焦黑的墙壁:“我…我是我家的小宁…从…从那边来…”
墙的那边,另一个世界?
卢玄关心头一跳,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他蹲下身,语气更和缓:“小宁,你来这边做什么?”
“拿…拿这个吃…”
小男孩指着蕃薯,声音细小,“阿娘不让…”
“饿了?”
小男孩犹豫着,点了点头。
卢玄关心中有了计较。他伸出手,尽量显得无害:“别怕,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牵起小男孩的手,顺势关上了通往后院的门,鸡贼的断了小家伙的退路。
屋内明亮的灯光让小男孩既害怕又好奇,他睁大眼睛,看着卢玄关扭动开关,“噗”一声,蓝色的火苗就在锅下窜起。不一会儿,水沸了。
独居男人的储备——泡面,隆重登场。卢玄关还奢侈地加了个荷包蛋。
浓郁的、从未闻过的香气在屋内弥漫。小男孩眼睛直勾勾盯着面碗,口水无声地流淌。
当那碗面放到他面前时,仅存的挣扎瞬间瓦解。他笨拙地拿起筷子,大口吸溜起来。
一碗面下肚,防线彻底崩溃。
卢玄关循循善诱,大致摸清了情况:小男孩叫卢象清(音),家有父母、两个哥哥和一个已出嫁的姐姐。更巧的是,他也住在“茗岭村”。
问及超出认知的问题,小家伙就眨巴着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不说话。
见问得差不多了,卢玄关不敢久留,怕对面大人着急,断了这条蹊跷的联系。
他拿出几包小零食塞给卢象清,打开了通往后院的门。
目送那小小的身影抱着零食,一步步走向焦黑的院墙,如同融入水面般消失不见,卢玄关站在原地,心中波涛汹涌。
这面墙后,究竟藏着怎样的天地?
大明,崇祯元年,宜兴茗岭村。
卢家小院乱作一团。
“清儿!清儿!”
母亲蔡氏的声音已带哭腔。
方才还在后院玩耍的幼子,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父子三人将屋里屋外、田埂柴房翻了个底朝天,仍不见那五岁孩童的身影。
“莫不是……被人芽子拐了去?”蔡氏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阿娘莫急,”
长子卢象群虽也心急,却尚存冷静,
“清儿最后是在后院,我再去细看。”
他重返后院,目光锐利扫过角落,立刻发现了异常——地上散落着几个红皮土疙瘩。
“阿娘,这又是哪来的?”
蔡氏闻声来看,也是一愣:“这……方才没有啊!”
她猛地想起什么,快步回屋取出藏起的几个——原先的竟一个不少。
“那这些……”
卢国强指着地上多出来的,父子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惊疑。
就在这时,那焦黑的院墙之上,毫无征兆地,冒出了一个小脑袋!那脑袋鬼鬼祟祟转了一圈,正对上几双惊愕的眼睛。
“哎呀!”那小脑袋惊呼一声,就要缩回。
卢象群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堪堪揪住那小辫:“还想跑!”
“疼!大哥疼!”
“现在知道疼了?!”
卢象群手下发力,像拔萝卜般将幼弟从那看似坚实的墙壁里“拔”了出来。
小象清跌坐在地,手里还紧紧攥着几包花花绿绿的物事,一见父母面色,立刻藏到身后,小脸写满心虚。
卢国强与蔡氏僵立当场,眼睁睁看着幼子穿墙而出,脑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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