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玄关那一声“拜见列位先祖”,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卢家众人心中激起层层涟漪,余韵悠长,却也让那最初的惊涛骇浪稍稍平复。
血缘的纽带,以其跨越时空的坚韧,开始发挥微妙的作用,冲淡了纯粹面对未知诡异的恐惧。
堂屋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油灯的光芒摇曳,映照着每个人脸上复杂难言的神情。
卢国强反复摩挲着那本来自四百年后的族谱,指尖划过“卢立风”、“卢国强”、“卢象清”这些熟悉的名字,最终停留在记载着卢玄关世系的那一页,目光怔忡。
这一切太过离奇,却又由不得他不信。
最终,还是年轻且心性更为坚韧的卢象群,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向卢玄关郑重拱手,这一次,语气中少了几分客套的试探,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凝重与接纳:
“若……若按族谱论,我等……唉,这实在是……”
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称呼是好,最终选择了折中的说法:
“玄关,此事虽匪夷所思,但族谱为证,这血脉亲缘,做不得假。只是……此事关乎重大,一旦泄露,恐惹来滔天祸事。”
卢玄关立刻点头,神情严肃:“我明白!此等奇事,绝不可为外人所知。
在我那边,也无人知晓。今日之言,出得我口,入得诸位先祖之耳,绝不会有第六人知道。”他看了一眼小象清。
蔡氏此时也稍稍缓过神来,作为母亲,她的关注点更实际一些。
她将小象清搂在怀里,目光复杂地看着卢玄关,声音还带着一丝颤抖:
“你……你当真是清儿……的后人?四百年后……那……那边光景如何?你们……过得可好?”
问出这话,她自己也觉得怪异无比,竟在关心一个遥远“后代”的生活。
卢玄关心中暖流涌过,知道这是情感上的接纳的开始。他尽量用他们能理解的语言描述:
“回……回袓奶奶,”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年轻的“先祖奶奶”,
“四百年后,世界变化很大。寻常人家也能吃饱穿暖,有电……能让夜晚亮如白昼,有‘车’……无需牛马,日行千里。至于我……”
他苦笑一下,没有隐瞒自己眼下的窘境,“我父母早逝,与妹妹相依为命,如今……刚失了工作,生计暂时有些艰难。”
他坦诚现状,既是实话,也是一种试探,看看这“先祖”一家在确认亲缘后,会作何反应。
卢国强闻言,眉头微皱,敦厚的脸上露出关切:“失了业?那日后如何营生?”
在他看来,直系血脉,既已相认,断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尽管这血脉关系来得如此诡异。
卢象群则想得更深更远。他目光锐利,看向那面诡异的院墙,又看向卢玄关带来的精盐、透明的器皿,脑中飞速盘算。
这堵墙是灾祸之源,但也可能是家族前所未有的机缘!
一个来自四百年后的族人,哪怕他暂时落魄,其所见所闻,所携之物,对这个时代而言,无疑是难以想象的宝藏。
“玄关……”
卢象群沉声道,“你既来自后世,又与我家有血脉渊源,这堵墙连通两界,是祸是福,端看我们如何应对。
你如今生计有碍,而这边……唉,不瞒你说,如今虽是崇祯元年,但天灾人祸渐显,北地不靖,南方赋税日重,家中虽有十几亩薄田,也只能勉强糊口。
或许……这通道,能成为你我两家,乃至我们这一支卢氏,在这乱世萌芽之初的一条出路。”
卢玄关心中一动,知道卢象群说到了关键处,这正是他此行的目的。
他立刻接口:“祖伯所言,正是我所想。我那边虽寻常之物,在此地或为奇珍;
而此地山野之物,在我那边或许也价值不菲。若能互通有无,不仅可解我眼下之困,或许也能改善家中境况。”
“贸易?”
卢国强沉吟道,“这倒是一条路子。只是,你往来于此,总需有个由头,有个身份。你这般模样打扮,突然出现在茗岭村,如何向族人乡里解释?”
这正是问题的核心。卢玄关这个现代人,在明末根本是个“黑户”。
就在这时,卢象群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看向父亲卢国强:“爹,您可还记得,三十年前,出海未归的大伯父卢国明?”
卢国强一愣,随即明白了长子的意思:“你是说……?”
“不错。”
卢象群思路越来越清晰,“大伯父当年随船队下南洋,一去不返,杳无音信。我们都猜测他可能已遭遇不测,但毕竟尸骨未见。
若我们对外宣称,玄关乃是大伯父流落海外所生之子,如今千里寻根,认祖归宗,改名……卢象关!
如此,他与我是同辈,名正言顺,亦是卢家子弟。他那边的言语口音、奇特装扮,皆可推说是海外异域风俗。”
妙啊!卢玄关心中赞叹。这个理由天衣无缝!既给了他一个合理的出身,解释了他所有与时代格格不入的地方,又让他自然而然地融入了卢氏家族,有了宗族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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