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载着校园论坛的爆炸性热议和同学们复杂目光的林晚照，踏着放学铃声，回到了那座依旧华丽却让她感到无比冰冷的江家别墅。
别墅外，水晶灯光映照着整洁的庭院，喷泉依旧潺潺作响，像是在诉说某种虚假的安宁。可屋内，却仿佛笼罩着一层压抑的阴影。与外界的喧嚣和翻天覆地的震动不同，这里似乎静得可怕，安静得连钟摆的滴答声都格外刺耳。
她才刚换下鞋，就看见沈清漪从客厅里走出来。母亲身上的香水味依旧馥郁，但她脸上的神色，却与往日不同，焦虑、困惑，还有一丝掩不住的……怀疑。江瀚远端坐在客厅正中的真皮沙发上，身姿笔直，面色凝沉，手里拿着平板，却没有点开任何页面，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她。
很显然，他们已经知道了成绩。
在这个圈子里，消息传播的速度远比她想象得快。尤其是这样足以震动全校的新闻，不可能瞒过江家。
“晚照，回来了。”沈清漪开口，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一度。她走了两步，却又停下，眼神在女儿脸上来回打量。
“今天……学校奥数选拔赛的成绩出来了？”
林晚照看着她，神色平静如水，点了点头：“嗯。”
沈清漪深吸一口气，仿佛在鼓足勇气：“听说……你考了第一？还是——满分？”
语气里的不敢置信太明显了，像是迫切想确认一个离谱的传闻。
“是。”林晚照答得简洁。
空气顷刻间凝固。
沈清漪的手指微微颤抖，下意识地扭动着手腕上的玉镯，猛地看向江瀚远。男人放下平板，目光鹰隼般锐利，沉沉落在女儿身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怀疑。
短暂而令人窒息的沉默里，林晚照清晰地看见，他们眼神中没有丝毫喜悦或骄傲，只有质疑与忌惮。
“晚照，”沈清漪终于开口，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某种急切与恐惧，“你跟妈妈说实话……这成绩，是怎么来的？”
她顿了顿，像是怕女儿听不懂似的，又换了个更直接的说法：“你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
——特殊的手段。
那四个字，像是一把冰冷的刀，直直插进林晚照的心口。
翻译过来，就是：作弊。
虽然她早有预感，但当这种质疑赤裸裸地从“亲生母亲”口中说出时，那一瞬间，还是有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后背骤然升起，直窜至四肢百骸。
心脏被狠狠攥紧，压抑得发闷。可与此同时，一簇冰冷的火焰被点燃，烧得她胸口发疼。
她抬眸，看向沈清漪那双颤抖着却写满猜忌的眼睛，又移向江瀚远。他的目光深沉、锐利，带着一种商人惯有的审视与算计，仿佛她不是女儿，而是某个可能损害江家名声的风险投资。
没有一丝丝的骄傲。
没有一句“辛苦了”。
甚至没有半点想要了解她努力的念头。
他们和外面那些冷眼旁观、肆意诋毁的同学、论坛喷子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的不同是：他们是她的父母。
林晚照的嘴唇抿得死紧，脸色一点点褪白。她背脊却挺直得像一柄剑。眼底，第一次映照出两人的模样，清澈得近乎残忍。
“晚照，妈妈不是不相信你……”沈清漪慌乱地辩解，语气虚弱，“只是这成绩太……太突然了。你之前也没表现出……而且心柔她才考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晚照冷冷打断。
“惊人？”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冰凌相互撞击，铿锵刺耳，“所以，在你们心里，我考出好成绩，就是一件‘惊人’到需要被审问是否作弊的事情？”
沈清漪被噎得面色僵硬，手指绞得更紧：“我只是担心你……走了弯路。”
“走了弯路？”林晚照微微冷笑，弧度里没有丝毫笑意，“是担心我走了弯路，还是担心如果真有‘弯路’，会连累江家丢人？”
话音落下，客厅骤然死寂。
沈清漪面如死灰，唇瓣颤抖，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江瀚远终于忍不住，猛地站起身，声音如惊雷炸响：“林晚照！你怎么跟你妈妈说话的！我们这是在为你好！你知道满分意味着什么吗？那会引来多少关注？多少审查？如果真有问题，被查出来，毁的就是你的一生！”
他摆出一家之主的威严，试图用声音和气势压制她。
“为我好？”林晚照毫不退缩，平静的目光迎上他的怒火，“如果今天考满分的是江心柔，你们也会这样‘为她好’，第一时间怀疑她作弊，把她堵在门口审问吗？”
这句话，像一根冷箭，直戳他们内心最深的软肋。
江瀚远脸色一滞，沈清漪也怔住。答案，不言自明。
如果满分的是江心柔，此刻别墅里早已是欢声笑语，可能还有一场精心准备的庆祝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阴冷得像审讯室。
赤裸裸的区别对待，让空气更加沉重。
“你——”江瀚远额角青筋暴起，显然动了真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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