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周六的早晨,苏晴被周沉从被窝里挖出来,塞进车里,动作一气呵成,堪比执行商业并购案。
“喂,周沉!大清早的你要带我去哪儿啊?”苏晴揉着惺忪睡眼,看着窗外飞驰的景色,不是去他公司也不是去她家的方向。
“补考。”周沉目视前方,吐出两个让她摸不着头脑的字。
补考?补什么考?她大学都毕业多少年了! 苏晴满脑子问号,直到车子缓缓驶入她无比熟悉的——大学城。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周沉将车停在他们母校门口。周末的校园,比平时安静许多,梧桐大道上树影婆娑,三三两两的学生抱着书走过,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下车,绕过来替她打开车门,非常自然地牵起她的手:“走。”
苏晴被他牵着,漫步在熟悉的林荫道上,时光仿佛一下子倒流了十年。
她指着路边的长椅:“你看那边,我以前经常坐在那里等你下课,你总是最后一个从教学楼里晃出来,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周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眼神里似乎也染上了一点微澜:“嗯。你每次都坐在最左边,因为那里阳光最好。”
苏晴惊讶地看着他:“你记得?”
“记得。”他握紧了她的手。
他们走到了那个已经翻新过、但位置依旧的篮球场。场上有几个男生在打球,汗水在阳光下飞扬。周沉停下脚步,看着球场,目光有些悠远。
“这里,”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我第一次见到你。”
苏晴的心轻轻一颤。她当然记得,那个被篮球砸到画板,被他倒打一耙又蛮横地塞了一把栀子花的下午。
“你当时,”周沉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很凶。”
苏晴哭笑不得:“喂!明明是你先撞了人还态度恶劣!”
周沉转过头看她,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嗯。所以,印象深刻。”
他们又去了已经变得现代化的美术楼,去了以前常去的、现在早已换了招牌的奶茶店旧址,去了晚上偷偷约会的栀子花丛边(花依旧开着,洁白芬芳)。
每一处,都承载着一段或甜蜜或争吵的回忆。苏晴发现,周沉记得很多她以为他早已忘记的细节——她喜欢喝哪种口味的奶茶,她写生时习惯坐在哪个角度,甚至她某次和他吵架时说的气话。
这个看起来对除了工作和她之外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男人,原来把关于她的记忆,保存得如此完整清晰。
最后,他们走到了宿舍楼下的那片小广场,也就是上次雨夜她邀约见面的地方。路灯还是那几盏,只是更旧了些。
周沉停下脚步,面对着她,神情是罕见的郑重。
“苏晴。”
“嗯?”
“十年前,在这里,”他看着她,眼神专注得像要望进她灵魂深处,“我说‘做我女朋友’,不是商量,是通知。”
苏晴想起当年他那土匪般的告白,忍不住笑了:“是啊,霸道得很。”
“方式不对。”周沉坦诚地承认,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用一种比谈几个亿项目还要认真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
“苏晴,我爱你。”
“从十年前,到现在,到以后。”
“请你,正式地,做我女朋友。可以吗?”
他说得有些缓慢,甚至带着点笨拙的僵硬,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重重地敲在苏晴的心上。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个在商场上呼风唤雨的男人,此刻站在他们爱情开始的地方,用一种近乎虔诚的、补考般的态度,为她补上了一场迟到了十年的、正式的、带着询问的告白。
没有逼迫,没有宣告,只有一句郑重的“可以吗”。
苏晴的眼眶瞬间就湿了。她看着眼前这个为她改变了太多、学会了尊重和询问的男人,心里软成了一滩水。
她上前一步,主动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精壮的腰身,把脸埋在他带着熟悉雪松气息的胸膛,声音哽咽却带着满满的笑意:
“笨蛋!这还用问吗!”
“准了!”
周沉僵硬了一瞬,随即用力地回抱住她,手臂收得紧紧的,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他低下头,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发出一声满足的、悠长的叹息。
旁边路过几个女生,看到这一幕,发出小声的惊呼和善意的笑声。
苏晴红着脸从他怀里抬起头,娇嗔地瞪了他一眼,却对上他深邃眼眸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深沉的爱意和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低头,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痕,然后,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不再带着以往的霸道和掠夺,而是温柔、珍重,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庆幸和对未来的无限承诺。
在充满了他们青春回忆的校园里,在初夏的阳光和栀子花香中,他们的爱情,仿佛进行了一场庄严的洗礼,褪去了过去的遗憾和笨拙,镀上了一层崭新而坚实的光芒。
回去的车上,苏晴靠着周沉的肩膀,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忽然想起什么,笑着问:“所以,你说的‘补考’,就是补这个啊?”
周沉“嗯”了一声,反手将她的手紧紧握住。
苏晴心里甜丝丝的。这场“补考”,他交了满分答卷。
而她,心甘情愿,给他一辈子的大满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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