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战没有爆发，陨石没有撞击，太阳风暴也放了全人类的鸽子。末日的开端，朴实无华得令人发指——一场席卷全球的流行性感冒。
只不过，这感冒的副作用有点大：患者先是高烧不退，接着皮肤泛起不正常的青灰，瞳孔扩散，最后……开始对身边的活物，尤其是昔日同类，产生一种基于本能的、不可抑制的“亲密”渴望。
俗称，丧尸病毒。
苏晚所在的第三安全区医院，此刻就是人间炼狱的缩影。
“按住他！快！”
“镇静剂！双倍剂量！”
“不行！没用了！放弃吧！”
哭喊声、嘶吼声、金属器械碰撞声、以及某种令人牙酸的咀嚼声混杂在一起，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和神经。消毒水的气味早已被浓重的血腥和腐臭覆盖。
苏晚穿着一身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护士服，动作机械地将一瓶所剩无几的生理盐水挂在一个不断抽搐的病人床头。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纯粹的体力透支。
“晚晚……”病床上，一个脸色蜡黄的老太太艰难地开口，眼神浑浊，“我……我是不是也要变成那种东西了？”
苏晚深吸一口气，强行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尽管嘴角僵硬得像打了肉毒杆菌。
“张阿姨，别瞎想。您就是普通发烧，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老太太手背上已经出现了若隐若现的灰色斑点。
就在这时——
“砰！”
医院走廊尽头加固过的金属大门，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整个门框都在颤抖。
“不好！防线破了！它们冲进来了！”不知是谁声嘶力竭地吼了一嗓子。
恐慌像瘟疫般瞬间炸开！
人群如同被惊扰的蚁巢，疯狂地向相反方向涌去。苏晚被裹挟在混乱的人流中，身不由己地后退。
她眼睁睁看着几个行动迟缓的病人被撞倒在地，下一刻，几道扭曲的身影便扑了上去，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
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苏晚！这边！”
一只温热而有力的大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从混乱的人流中硬生生拽了出来，拉进了旁边的护士值班室。
“程野？”苏晚惊魂未定，看着眼前穿着沾满污渍作战服的男人。他是安全区的外勤防御人员，也是她恋爱三年的男朋友。
程野脸上蹭着黑灰，额角还有一道细小的伤口在渗血，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他快速关上门，反锁，又拖过沉重的文件柜死死抵住门口。
“外面怎么回事？不是说还能撑两天吗？”苏晚喘着气问。
“鬼知道！病毒变异速度太快，那些鬼东西力气大得离谱！”
程野语速极快，他一把扯下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一个小小的、有些锈蚀的军牌项链，粗暴地塞进苏晚手里，“拿着！”
“你给我这个干嘛？”苏晚一愣，这是程野的命根子，据说是他入伍时老班长送的，从不离身。
“少废话！听着，”程野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眼神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我待会儿会想办法引开走廊东侧的丧尸，你抓住机会，从西侧的紧急通道走，直接去内城防御工事，那里最安全！”
“不行！太危险了！”苏晚立刻反对。东侧是丧尸涌来的主要方向！
“没时间讨价还价了！”程野低吼，“我是外勤人员，这是我的职责！而且……”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保护好你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
他低头，在她额头上重重亲了一下，带着汗水和血腥气的味道，却奇异地让苏晚慌乱的心安定了一瞬。
说完，他不再看她，猛地拉开文件柜，闪身出了值班室，只留下一句：“记住！一直跑！别回头！”
苏晚握紧了手中还带着程野体温的军牌，金属的棱角硌得她手心生疼。她贴在门缝上，心脏跳得像要挣脱胸腔。
她听到外面传来程野大声的呼喝，以及丧尸被吸引过去的嘶吼。间隙里，似乎还夹杂着几声沉闷的击打声。
机会！
苏晚一咬牙，猛地拉开门，按照程野指示的方向埋头狂奔！她能感觉到有冰冷的手指擦过她的衣角，能闻到身后扑来的恶风，但她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跑！
就在她即将冲进紧急通道口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的、熟悉的闷哼！
她下意识地回头——
只见走廊尽头，程野被四五只丧尸死死缠住，一只丧尸正咬在他的脖颈侧面！鲜血瞬间涌出！
而程野在倒下的前一刻，目光穿透混乱的人群，精准地找到了她。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那口型最终消散在喉咙里溢出的血沫中。
最让苏晚心脏骤停的是，在程野瞳孔彻底涣散前的那一刹那，她清晰地看到，一抹诡异的、非人的银灰色，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紧接着，他高大的身躯便彻底被汹涌的尸潮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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