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槟杯倒在地毯上,酒液缓缓渗进绒面,像一滴迟来的晚霞。蛋糕盒还封着膜,蜡烛没点,仿佛时间在某个期待的瞬间悄悄停驻。沈照蜷在沙发一角,眼睛闭着,睫毛微微颤动,脸颊泛着薄红,嘴里轻轻嘟囔:“……他们说跳舞像木头人……说我唱歌靠修音……我明明练到凌晨三点……”
江俞白站在门口,手里还握着笔,刚才写到一半的旋律停在纸上,像一句未说完的话。
他走过去,动作很轻,从沙发另一头拉过毛毯,一点点盖在她身上,生怕惊扰了什么。她的手指忽然动了动,蹭到他的手腕,温热的,带着一丝微醺的气息。
他顿了一下,收回手,转身去拿外套,开门,走出去,轻轻带上门。
夜风拂面,他微微一怔。
老街安静,路灯是旧式的,昏黄的光洒下来,把影子拉得很长。他走过一家关了门的音像店,玻璃上贴着褪色的唱片海报,角落里有张被撕去半边的脸——那是三年前的他。
他停下脚步,看了很久。
突然想起,今天是十二月十七号。
三年前的这一天,他收到平台通知:词曲创作等级升为黄金级。那天他在医院走廊,父亲刚做完化疗,睡着了。手机亮起时,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许久,没有欢呼,也没有截图保存。他知道,这不代表圆满,只意味着还能再撑一阵。
他继续往前走,脚步缓慢,却不再无目的。
记忆像老磁带,一格一格回放。
母亲走得早,心梗,来不及告别。那天他在录音棚改demo,电话打来时,整个人瘫坐在地。葬礼简单得近乎冷清,亲戚说他冷漠,不哭。可他不是不哭,是他早已忘了怎么流泪。
后来进了星光娱乐,公司看中他的才华,给了资源。他以为春天来了,却发现那些歌只是用来捧别人。他写的曲子,被一个只会摆pose的流量唱红,名字却挂在别人名下。
他争过,吵过,最后被“劝退”。合同终止那天,人事经理笑着说:“江老师,您这风格太小众,我们捧不红。”
走出大楼时,天正下雨。
女友曾是宣传助理,陪他熬夜改歌,帮他整理资料。他以为她是懂音乐的人。直到父亲需要手术费,八十万。
他问她能不能借一点周转。
她说:“你连自己都救不了,还想救你爸?”
第二天,她和公司力推的“歌王”在一起了。那人唱的,正是他被拿走的《逆光》。
更狠的是,平台以“版权争议”为由,下架他所有作品。申诉被驳回。朋友介绍他去写影视剧片尾曲,按分钟计费,一首三千,税后两千五。
那段时间,他住在城中村,房间没窗,夏天闷热如蒸笼,冬天冷得盖三床被子。他每天写两首,交完就改下一首。饿了吃泡面,困了趴桌上。有一次发烧到三十九度,还是录完副歌才去医院。
最深的一夜,他改完第八版配乐,银行卡余额只剩四百块。他坐在床边,看着父亲的检查报告,第一次想砸了键盘。
但他没砸。
他重新打开工程文件,开始写新歌。
他知道这个世界不会等他,也不会心疼他。他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坚韧,更清醒。他不再轻易相信感情,也不再渴求理解。他只信两件事:一是钱能暂时挡住风雨,二是只有自己写的歌,才是真正属于他的东西。
所以他后来对金钱格外谨慎。不是贪,是怕。怕回到那种连药都买不起的日子。
所以他坚持不签公司,自己做工作室。哪怕穷,也要把母带攥在手里。
所以他面对沈照一次次送来的关心、卡片、热汤,第一反应总是拒绝。不是不想收,是不敢习惯。怕有一天,温暖突然消失,比从未拥有更痛。
可今晚,他看见她哭了。
不是镜头前的表演,不是综艺效果,是真实的委屈。一个已经站在聚光灯下的人,还在为几句网络恶评难过成这样。
他心里忽然有点堵。
他拐进一条窄巷,靠墙站着,摸出烟盒。这是他戒了两年又捡回来的习惯,压力大时才会碰。
他点上一支,火光一闪。
烟雾升腾,他吸了一口,喉咙发烫。
他想起刚才盖毛毯时,沈照无意识抓住他袖口的样子。很小的动作,像孩子抓住被角。她平时那么活泼,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谁看得出她也会偷偷崩溃?
他不知道她经历过多少这样的夜晚。
就像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了点不一样的感觉。
他没深想。
掐灭烟,扔进垃圾桶。
回头往工作室走。
风小了些,街灯依旧昏黄,照着他一个人的影子,却不像从前那样孤寂。
走到铁门前,他停下。
门缝里透出一点光,屋里没关灯。他知道她还在里面,睡着,毛毯裹着身子,或许做了梦,嘴里还念着“难听”“没人喜欢”……
他抬手准备开门。
动作顿住。
他没进去。
他就站在门外,靠着墙,抬头看二楼窗户。窗帘没拉严,露出一道细缝,灯光从里面漏出来,落在他脸上,暖暖的,像小时候母亲掖被角时的手。
他闭了下眼。
再睁开时,眼神柔软了几分。
他抬手,慢慢握住门把手。
指尖触到冰凉金属的瞬间——
屋里传来一声模糊的呓语。
“江老师……别走……”
他没答话,只是轻轻拧动门把,推开门,走进去,反手关上。
然后蹲下身,在她耳边,声音极轻地说:
“我不走。”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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