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结束,沈默又按下一个按钮,录音机里传出另一个声音,这次是一个女人,声音冷静清晰,是吴婷婷!
“……魏工,这件事您必须帮我们。规划评审会下周三开,您是专家组组长,只要您在最终意见里写上‘原则同意,建议对部分技术参数进行优化’,剩下的事情我们处理。这是五万,辛苦费。等方案通过,还有重谢。”
一个苍老但坚定的男声回答:“吴总,这不符合规定。你们这个方案,建筑密度严重超标,消防通道宽度不足,安全隐患很大。我不能签字。”
“魏工,您儿子在省城买房,首付还差不少吧?我们可以提供无息借款。您孙子明年要上小学,实验附小的名额,我们也能想办法。”
沉默良久,那个苍老的声音颤抖着说:“……你们……你们调查我?”
“只是了解情况,方便更好地合作。魏工,您是老专家,德高望重,何必为了些死规定,耽误自家儿孙的前程呢?下周三,等您的好消息。”
通话结束。
周正帆的心沉了下去。第二个录音里的“魏工”,难道就是魏长明?魏老书记退休后,被返聘到过规划评审专家组?
“第一个录音,是两年前,李建军和江东建设集团董事长吴天雄在一次私人会所聚会时,被偷偷录下的。录音设备,是我提前安装的。”沈默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疲惫,“第二个录音,是一年半前,吴婷婷打电话给我父亲魏长明时,我父亲按了电话录音键留下的。我父亲,魏长明,退休前是省城市规划协会的专家委员,常被抽调到各地参加重大项目评审。”
周正帆猛地抬头:“你是魏老书记的儿子?你不是姓沈……”
“我随母姓。”沈默淡淡道,“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一直跟着母亲生活,姓沈。父亲后来再婚,有了新的家庭,但我们一直保持联系。他退休后,被返聘为专家,本来是想发挥余热,没想到……”
他的声音哽了一下,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重新戴上时,眼神恢复了冷静:“没想到,被吴家这伙人盯上了。他们先是以咨询费的名义送钱,被父亲拒绝后,就调查他的家庭情况,用我、用我同父异母的弟弟、用孙子的前途来威胁他。那段录音,是父亲最后一次拒绝。三天后,父亲‘突发心脏病’,去世了。”
周正帆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你认为,魏老书记的死……不是意外?”
“医院的死亡证明写的是‘急性心肌梗死’。”沈默冷笑,“但我查过,父亲去世前一天,还去公园散步,没有任何不适。去世当天上午,吴婷婷去过我家,说是‘看望老专家’。她离开后不到两小时,父亲就倒下了。家里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医院抢救记录看似正常。你说,这是不是太巧了?”
他盯着周正帆:“我父亲一辈子清白,最后却可能因为不肯同流合污,被人害死。死后,那些人还假惺惺送来花圈,出席追悼会。而我,这个随母姓的儿子,连公开调查父亲死因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我没有证据,因为对方势力太大。”
周正帆沉默着。他能感受到沈默话语中压抑多年的悲愤和无助。一个退休老专家,一个坚持原则的老人,可能因为拒绝了不正当要求而遭逢不幸。而他的儿子,只能用这种方式,在黑暗中默默收集证据,等待时机。
“所以,你找到了我。”周正帆开口,“因为我在查李建军、吴天华、吴婷婷,因为我和他们是对头。”
“不仅仅是。”沈默从随身携带的旧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推到周正帆面前,“打开看看。”
周正帆打开文件袋,里面是大量照片、文件复印件、手写笔记。照片有些是偷拍的,有些是资料翻拍。他快速翻阅,越看越心惊。
有照片显示陈明与吴婷婷在不同场合会面,包括之前收到的那张机场贵宾室照片的更多角度版本。有陈明在省发改委工作期间,签署的与江东建设集团省城项目相关的部分文件复印件,上面有他的签名和“原则同意开展前期工作”等批示。有沈默手绘的关系图,清晰地勾勒出以吴家为核心,辐射李建军、陈明以及省市多个部门官员、专家的利益网络。甚至还有“华安诊所”内部结构的手绘草图,标注了疑似密室和通道的位置。
最让周正帆震惊的,是一份手写的会议记录摘要,记录了一次在“华安诊所”地下密室召开的“项目协调会”,参加者包括吴天雄、吴婷婷、李建军,还有……陈明。时间是一年半前,会议内容涉及江北新区核心地块的规划调整和利益分配。记录末尾有一行小字:“陈明提出,需确保‘规划调整的科学性’,建议引入第三方专家‘背书’,并推荐了省设计院的沈默。”
“他们找过你?”周正帆抬头看向沈默。
“找过。”沈默点头,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弧度,“吴婷婷亲自来的,带着所谓的‘技术咨询合同’,报酬丰厚,条件是让我在江北新区某个地块的规划评估报告上签字,证明其‘技术合理’。我拒绝了。不久后,我父亲就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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