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军总部首长们对那份专家报告的震惊与重视,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开来。相关的询问和带有指示性质的公文,几乎在报告送达的第二天,就通过机要渠道,分别送达了129师师部和386旅旅部。
师部那边作何反应暂且不提,单说386旅旅部。
旅长捏着那份由总部转来、附带着简短却分量极重的批示意见的专家报告副本,独自一人在办公室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屋子里烟雾缭绕,如同他此刻复杂难言的心情。
报告上的每一个字,他都反复咀嚼了好几遍。那些关于“美制M1加兰德半自动步枪”、“德制MP40冲锋枪”、“专业特战队”、“迅猛精准的炮火”、“焕然一新的部队面貌”的描述,像一把把重锤,敲打着他原本对独立团、对李云龙那点“家底”的预估上限。
他之前确实知道李云龙这小子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搞到了一些好装备,把独立团鼓捣得不错。但他万万没想到,这小子所谓的“不错”,竟然是如此惊世骇俗的“不错”!这他娘的哪里是一个团?这火力配置,这装备水平,说是一个加强旅,甚至一个简编师的主力团都有人信!
“好你个李云龙!”旅长放下报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忍不住骂了一句,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藏得可真够深的!跟老子这儿还天天哭穷,装得跟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原来他娘的不声不响,捣鼓出这么大一份家业!”
震惊过后,便是狂喜。作为李云龙的直接上级,手下能有这么一支战斗力爆表的部队,无论是在未来的作战中,还是在与其他兄弟部队乃至上级打交道时,他腰杆子都能硬上三分!这是实实在在的政绩和资本!
但狂喜仅仅持续了片刻,就被一种更强烈的、名为“算计”的情绪所取代。旅长太了解李云龙了,这小子就是个属貔貅的,只进不出。以前装备差的时候还能靠上级命令和革命情谊“讹”出点东西来,现在翅膀硬了,家底厚了,再想从他手指头缝里抠东西,难度怕是比以前大了十倍不止!
而且,总部首长在批示中明确要求“查明情况,总结经验,必要时可予以支持”,这等于是在他背后轻轻推了一把,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去深入了解甚至“分享”独立团发展成果的尚方宝剑!
“不行!不能让这小子继续这么闷声发大财下去!”旅长猛地站起身,在办公室里踱起步来,眼神闪烁,“这么多好装备,他一个团用得完吗?子弹炮弹那么金贵,他能保证供应吗?还有那些新技术、新战术,不应该只在独立团一枝独秀,应该在更广阔的范围内开花结果嘛!”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作为旅长,有责任,也有义务,帮助李云龙“合理分配”一下这些过于“集中”的资源,顺便也为旅部和其他兄弟部队“谋点福利”。
当然,直接下命令强行抽调,那是下下策,容易寒了功臣的心,也不符合他旅长一向“公平交易”(虽然这公平有待商榷)的原则。得讲究策略,得让李云龙“心甘情愿”地……嗯,“支援”兄弟部队。
想到这里,旅长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了那种李云龙无比熟悉的、混合着戏谑、精明和不容置疑的笑容。他整理了一下军装,清了清嗓子,走到那部黑色的手摇电话机旁。
是时候,再跟李云龙这小子,好好“沟通沟通”了。
……
独立团驻地,团部。
李云龙这两天心情格外的好,训练场上战士们热火朝天的景象,军校建设工地上叮叮当当的响声,甚至包括赵刚那略带唠叨的思想工作总结,在他听来都如同仙乐。
他知道,风暴正在酝酿,而他,就是那个站在风暴眼里,等着收获的人。
他估摸着时间,专家报告应该已经送到总部,甚至可能已经引起了某些首长的注意。按照流程,这份关注很快会传递到旅长那里。以他对旅长的了解,那位“老主顾”绝对忍不了太久。
果然,就在这天下午,太阳刚刚偏西,团部那部老旧的电话,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一般,发出了刺耳而急促的铃声!
“叮铃铃——叮铃铃——”
声音响起的瞬间,团部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正在擦拭手枪的周卫国动作一顿,抬头看向电话;正在批阅文件的赵刚放下了笔,扶了扶眼镜;就连门口站岗的警卫员,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部响个不停的电话上,然后又齐刷刷地转向了坐在桌后、正拿着一本不知道什么书装模作样看着的李云龙。
李云龙仿佛才被惊醒一般,慢悠悠地放下手里的书,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嘀咕道:“这谁啊?大下午的打电话来?”
他磨蹭了一下,才在电话铃响到第五声的时候,不紧不慢地伸手拿起了话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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