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过青石板,溅起细碎的泥星,伴随着沿街百姓的欢呼喝彩,震得盛景珩耳膜发颤。他猛地勒住缰绳,胯下白马人立而起,一声长嘶划破喧闹的街巷。
指尖触到冰凉的马鞍,掌心的汗却滚烫得惊人。盛景珩低头,望着自己身上簇新的绯色官袍,胸前补子上的鹭鸶栩栩如生——这是探花郎的官服,是他二十三岁那年,金榜题名后御街夸官的荣耀时刻。
他不是该在京外别院的病榻上,伴着孤灯冷影,郁郁而终吗?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青梅竹马的恩师之女沈清沅,眉眼温婉,定下婚约,约定待他科举成名便三媒六聘;可一道圣旨从天而降,徐尚书之女徐玉容以皇命为媒,强嫁于他。从此仕途被徐家掣肘,满腔抱负无处施展,他恨极了这桩强加的婚事,恨极了徐玉容的骄横强势。
仕途失意,只能寄情情爱,他纳了清沅为妾,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将正妻徐玉容视作眼中钉。妻妾失和,宅门不宁,嫡子盛绪自幼在压抑的环境中长大,体弱多病,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徐玉容痛彻心扉,认定是清沅暗中加害,竟趁他外出,将清沅拖至柴房,生生杖毙。
他悲愤交加,欲告官为清沅讨回公道,却被徐氏娘家的权势压得死死的,连状纸都递不出去。此后余生,他活在悔恨与怨怼之中,既恨徐玉容的狠辣,也悔自己当初的偏宠与懦弱,早知如此,倒还不如不中这探花。
青石板路被马蹄踏得脆响,沿街喝彩声里,盛景珩勒住白马时,目光已精准锁住街心那抹刻意扮得温婉的身影——毅勇侯府嫡女徐玉容。
她今日换了身月白绣折枝栀子的襦裙,珠钗减了大半,刻意收了平日的蛮横气焰,可那双藏不住算计的眼睛,仍透着几分按捺不住的急切。前世就是此刻,她借着送花的由头当众示好,用栀子花语暗逼婚约,而他顾及闺阁女子颜面的退让,终究酿成了一生悲剧。
果然,徐玉容提着绣篮快步上前,裙摆扫过地面带起细碎尘烟,脸上堆着故作娇羞的笑,声音压得柔婉,却故意让周围百姓都能听见:“盛探花,恭喜金榜题名,御街夸官真是风采卓绝。”
她抬手从篮中取出一朵饱满洁白的栀子花,花枝用丝线系着,递到盛景珩马前,“此花名栀子,寓意结子同心,我亲手摘的,愿探花郎此后前程似锦,亦能得偿所愿。”
话里话外的暗示再明显不过,围观人群顿时安静下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有好奇,有玩味,更有对侯府嫡女这般“含蓄示爱”的惊讶。
徐玉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借着花语和众目睽睽,将两人的关系绑上“天意良缘”的名头,让盛景珩骑虎难下。
盛景珩看着那束栀子花,前世被纠缠的烦躁与今生的决绝在心底交织。他清楚,徐玉容这副温婉模样全是伪装,骨子里的刁蛮狠毒,前世害惨了他与沈清沅,害了整个家。今日若再退让半步,便是重蹈覆辙。
“徐小姐,多谢美意。”盛景珩并未去接那花,声音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只是这栀子花,我不能收。”
徐玉容脸上的笑容一僵,似乎没想到他会当众不给面子,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戾气,却又迅速掩去,依旧维持着温婉模样:“探花郎为何不收?莫非是嫌我手艺粗笨,或是这花配不上你?”
“非也。”盛景珩勒转马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目光扫过围观的百姓,朗声道,
“徐小姐聪慧,该知栀子花语寓意深远。只是我盛景珩早已心有所属,与沈氏清沅青梅竹马,婚约既定,此生非她不娶。这结子同心之花,唯有清沅配得上,旁人送的,我断不能收。”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满街哗然。百姓们没想到新科探花早已定下婚约,更没想到他会当众拒绝毅勇侯府嫡女的示爱。
徐玉容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手指紧紧攥着花枝,指节泛白。
她强压着怒意,声音依旧柔婉,却多了几分固执:“盛探花,婚约虽定,却未拜堂成亲,算不得真正夫妻。你如今是朝廷命官,前程似锦,何必守着一个乡野女子?我乃侯府嫡女,配你绰绰有余,若你肯毁约娶我,侯府便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徐小姐此言差矣。”盛景珩语气加重,“婚约在我心中,重逾千金,岂容随意毁弃?清沅温婉贤淑,与我情投意合,便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至于前程,我凭的是十年苦读与一身才学,绝非依附外戚之力!”
他目光灼灼,扫过在场众人,语气诚恳:“徐小姐乃侯府嫡女,身份尊贵,本该自重自爱,恪守闺阁礼仪。如今这般借着花语当众示爱,强求他人婚约,不仅失了侯府体面,更是有违礼法,传出去只会让人笑话。”
徐玉容被说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伪装的温婉再也维持不住,眼底的刁蛮暴露无遗,低声威吓:“盛景珩!你给脸不要脸!我徐玉容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若不娶我,日后有你后悔的!”
“福气与否,我自有判断。”盛景珩眼底毫无波澜,“我已说得明明白白,此生只认沈清沅为妻。徐小姐若执意纠缠,便是强人所难,恕我不能奉陪。”
说完,他不再看徐玉容难看的脸色,也不顾周围百姓的议论,勒紧缰绳,调转马头便要离去。
“站住!”徐玉容伸手便要去拉马缰绳,还要纠缠。
盛景珩马鞭轻扬,避开她的手,语气冷然:“徐小姐,自重!我乃奉旨夸官,你若阻碍公务,便是抗旨。再者,强扭的瓜不甜,你这般死缠烂打,只会让天下人耻笑你的粗鄙无礼!”
这话戳中了徐玉容的痛处,她最恨别人说她粗鄙。气得浑身发抖,却眼睁睁看着盛景珩骑着白马绝尘而去,只能对着他的背影发誓:“盛景珩!你给我等着!我定要嫁你!”
盛景珩一路疾驰,耳畔仿佛还能听到身后徐玉容的怒骂与百姓的议论。他知道,今日当众拒婚,必然会彻底激怒毅勇侯府。但比起前世的身不由己,他更愿放手一搏——这一世,他既要守住与沈清沅的婚约,更要挣脱权势的枷锁,活出真正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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