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府安顿妥当,族学兴旺、家人和睦,可“沈清沅成婚多年仅育一女,盛景珩尚无子嗣”的话题,渐渐在京中亲友与宗族间传开。
徐余蓉在西院闻听此事,眼中闪过阴狠算计——这正是离间二人的绝佳契机。
她暗中买通府中老仆,在寿安堂父母面前旁敲侧击“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又散布“盛尚书无嗣,恐遭朝野非议”的流言。
每逢隔着屏风向父母请安,她便装出忧心忡忡的模样,柔声劝道:“公婆年岁已高,盛家需开枝散叶方能稳固。清沅姐姐贤淑,只是天意难违,不如为夫君纳几房妾室,既能延续香火,也能为姐姐分担。”
这番话正戳中盛家父母的心事。他们盼孙心切、重家族传承,渐渐对沈清沅生出不满。
一日,父母召来二人,神色凝重地提出纳妾:“景珩,你是盛家嫡长,身居高位却只有念昔一女,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清沅,你素来懂事,便主动为夫君挑选身家清白的女子为妾,早日为盛家添丁。”
沈清沅脸色惨白,她与盛景珩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犹在耳畔,可在“无后为大”的宗族压力下,抗争显得苍白无力。
连日来,父母轮番劝说、宗族长辈纷纷施压,沈清沅心力交瘁,最终含泪妥协:“全凭公婆做主。”
但盛景珩寸步不让。他跪在父母面前,语气坚定:“爹娘,儿子与红儿情深义重,此生绝不再娶。子嗣之事自有天意,若命中无儿,女儿念昔亦可传承家业,何必强求纳妾?若爹娘执意,儿子宁愿辞官,带红儿与念昔归隐田园,绝不违背初心。”
此后多日,盛景珩一边忙于公务,一边耐心劝说父母,细数沈清沅的付出与夫妻患难情谊,又提及族中学堂侄辈皆是盛家血脉,不必执着于亲生儿子。
父母起初震怒,终拗不过他的软磨硬泡,更舍不得他辞官归隐,加之沈清沅依旧孝顺有加,最终放弃了纳妾的念头。
恰逢此时,盛家旁支接连传来消息:两家族人意外身故,各留下一个年幼的孩子——一户留下的男孩眉眼清秀、神色沉稳,取名盛绪;另一户留下的男孩眉眼灵动、带着怯意,取名盛紘。两个孩子皆无人照料,族人商议后送回主家。
盛景珩见到二人时如遭雷击:盛绪竟与他前世夭折的嫡子一模一样,盛紘则酷似前世的庶子。
前世的遗憾与愧疚涌上心头,他红了眼眶:“这便是缘分。”
当即决定将二人收为养子,沿用原名。为让孩子们有独立成长空间,他特意在西院增设“澄心院”,与徐余蓉的院落、崇礼院、静姝院互不干扰,专供养子居住。
消息传到西院,徐余蓉借着给父母请安的由头远远窥望,见盛绪眉眼间有几分自己年少时的影子,心中生出莫名亲切感——这是她靠近盛家核心的机会。她精心准备点心与玩具,托老仆送到寿安堂,特意叮嘱给盛绪。
盛绪骤然失怙、心中不安,见徐余蓉送来的点心香甜,又听闻这位“二夫人”温婉,便对她生出好感。
一日,他拉着祖父母的衣袖恳求:“祖父母,我想跟着二夫人过日子,她对我好。”
盛家父母本觉对徐余蓉有所亏欠,又心疼盛绪身世,一口答应,当即让人将盛绪从澄心院迁往徐余蓉的院落。
盛景珩得知后,虽不满父母草率,却未强行阻拦。他看着盛绪,温声道:“绪儿,你既住进府中,便是盛家子弟。清沅夫人温婉贤淑,你当认她做母亲,她定会像疼念昔一样疼你。”
可盛绪却摇摇头,语气执拗:“我只认二夫人做母亲,她对我好。”
盛景珩心中一寒,知晓孩子已被拉拢,便不再强求,只冷声道:“既然是你的选择,便随你去吧。”
盛家人口日渐增多,尤其是孩童们年纪尚幼、活泼好动,盛景珩生怕出现意外,特意从外面请了两位经验丰富的大夫常驻府中,分驻东西两院担任府医,既负责日常诊脉调理,也能应对突发伤病,让家人与族亲都能安心。
饮食上,府中孩童口味各异:女儿盛念昔在桂州长大,习惯了南疆酸辣鲜香的口味;外甥沈文轩、侄子盛维等人自幼在宥阳生活,偏爱江南清淡鲜甜的菜式;盛绪则习惯了西京醇厚香浓的风味。为了让孩子们都能吃得舒心,盛景珩特意寻访各地名厨,请来三位擅长不同菜系的厨师,每日根据孩子们的口味定制膳食,兼顾营养与喜好。
盛家并非地主老财,却也有家业田产与俸禄支撑。盛景珩虽厌恶冷待徐余蓉,却恪守宗族规矩,该给她的分例、月钱一分不少,西院用度也从未克扣,只是坚决不与她有任何私下来往。
徐余蓉对盛绪是真心疼爱。她无儿无女,将所有情感倾注在盛绪身上,每日照料饮食起居、教他读书写字,甚至忍着腿脚旧伤陪他散步。
可这份疼爱里藏着强烈执念——她盼着盛绪出人头地,将来压过沈清沅照拂的盛紘,让自己在盛家抬得起头。
她时常在盛绪耳边挑拨:“绪儿,你是嫡长子,本应得最好的。可父亲母亲更疼念昔与紘儿,先生也偏向他,这都是偏心。清沅夫人心里只有自己的孩子,唯有我真心为你着想。”
盛绪年纪尚小、懵懂无知,听多了便对盛景珩与沈清沅生出疏离。
而沈清沅见盛紘独自住在澄心院、少有人陪伴,心疼不已。她时常前往探望,送亲手做的点心、教他读书写字,带他与盛念昔一同听课嬉戏。
久而久之,盛紘褪去怯意、变得开朗,对沈清沅愈发亲近,一口一个“母亲”叫得格外真切。
沈清沅也将澄心院打理得温馨雅致,每日抽出大半时间陪伴他,虽未正式接往偕隐院,却早已视如己出。
盛景珩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他知晓徐余蓉的算计,却没想到她会用孩子作为筹码。
而西院的徐余蓉,看着盛绪对自己愈发依赖,看着东院沈清沅与盛紘的亲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这场较量,她似乎已占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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