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盛府的孩子们渐渐长大,各自的人生轨迹也悄然铺展。
盛红的婚事,终究是按母亲李招儿的心意定了下来。李招儿深知自家女儿资质平庸、性情软弱,在人才济济的盛家始终不起眼,京中官宦人家多看重才情与门第匹配,难寻合适的归宿,便将目光投向了宥阳老家的一个富商。那富商家底殷实,对盛家的官宦门第颇为敬重,愿出丰厚聘礼,且承诺会好生待盛红。
沈清沅得知此事时,心中满是惋惜。她深知大宋“士农工商”的等级壁垒森严,商人地位最为低贱,盛红嫁过去虽能衣食无忧,可日后她的子女生来便带着“商户子弟”的烙印,与盛紘、念昔这些官宦子女,甚至寻常士人子弟,都已是天差地别。
更甚者,若日后两家子弟在正式场合相遇,商户子女还需向官宦子弟行礼问安,这份尊卑之别,怕是会伴随终身。
她私下劝过盛红:“红姐儿,婚姻是一辈子的事,你可想好了?若你不愿,伯母再帮你寻寻别的人家。”
可盛红却一脸满足,摇了摇头:“伯母,我觉得这样很好。那家虽不是官宦,却不缺银钱,日后我不用愁吃穿。而且我性子笨,也配不上什么达官贵人,能有这样安稳的归宿,我已经很知足了。”
看着盛红眼中真切的满足,沈清沅终究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盛红想要的是安稳富足的日子,而非官宦人家的虚名与束缚。她既然愿意,自己便也不好再多干涉,只能默默为她准备了丰厚的嫁妆,盼着她日后能真的幸福。
与此同时,盛维的科举之路也走到了尽头。他曾在致知堂与盛紘、念昔、林噙霜等天赋异禀之人一同求学,亲眼目睹他们过目不忘的才情、出口成章的聪慧,再对比自己,即便日夜苦读,也始终难以望其项背。
这一年春闱放榜,盛维再次名落孙山,看着榜单上那些熟悉或陌生的名字,他心中最后一丝心气也消散殆尽。
回到家中,盛维对着父亲盛景理与母亲李招儿,坦然道:“爹,娘,我不想再考了。在学堂里见多了真正有天赋的人,我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再考下去也只是徒增烦恼。”
盛景理本就对仕途无甚执念,见儿子心意已决,便点了点头:“罢了,强求无益。我手中的这些产业,本就打算日后交给你,你若愿意,便接过去打理吧,好歹也是一份安稳营生。”
李招儿虽有不甘,却也知晓儿子的资质,只得叹了口气:“既然你决定了,娘也不逼你。打理产业也好,日后安稳度日便好。”
就这样,盛维放弃了科举,接过了父亲手中的盛家产业,潜心学习经商之道。
李招儿素来看重娘家亲缘,见儿子婚事尚无着落,便打起了娘家侄女李引章的主意。李引章性情温婉,手脚勤快,又知根知底,李招儿早已将她视作儿媳的不二人选。
在李招儿的极力撮合下,盛维对这位温婉懂事的表妹也颇有好感,便应允了这门亲事。不久后,盛家便为两人举办了婚礼,李引章嫁入盛府,与盛维夫妻和睦,一同打理家中产业,日子过得踏实安稳。
与盛红的早早出嫁、盛维的另寻出路不同,盛紘对林噙霜的心意愈发坚定。
林噙霜搬入盛府后,在盛紘的悉心照料与众人的陪伴下,渐渐走出了父母离世的阴影,重新变得开朗起来,只是那份骨子里的温婉与敏感依旧。盛紘待她,始终是温和而克制的,从未有过半分逾矩,只在她需要时默默出现,为她遮风挡雨。
有人劝过盛紘,说他年纪不小了,该尽早成婚生子,可他却不为所动。他敬重养父盛景珩,更看惯了养父与养母沈清沅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琴瑟和鸣——养父身为宰相,权势滔天,却始终对养母一心一意,宁愿绝后也不纳妾,这份深情与坚守,深深烙印在盛紘心中。
他常想,父亲能为母亲坚守一生,自己不过是等霜儿几年,等她长大成人,等她真正愿意接纳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念昔与婉柔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京中不少达官贵人都上门提亲,可两人却都一一婉拒了。
她们看多了养父母亲那般情投意合、彼此扶持的美满婚姻,也亲眼目睹了盛绪与王若弗两看两相厌、鸡飞狗跳的糟糕日子,心中便多了几分顾虑与挑剔。
她们深知,找到一个能相知相守、共度一生的人有多难,不愿为了世俗眼光草草嫁人,委屈自己。
沈清沅看着两个女儿愁眉不展的模样,心中也颇为担忧。
盛景珩却早已想好了解决办法,他对沈清沅道:“女儿们不愿将就,咱们做父母的,自然要支持。京中不少贵女都用‘借嫁’之法避开婚事困扰,咱们也可以试试。”
沈清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所谓“借嫁”,便是找一户家中有将死男子、且无妻室的人家,将女儿嫁过去,待男子去世后,女儿守孝三个月,便可名正言顺地回娘家,恢复自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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