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兰如遭雷击,愣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她怎么也想不到,算计自己的竟然是明兰!那个平日里看似温顺乖巧、与她并无过节的隔房妹妹!
墨兰心中疑窦丛生,明兰既能不动声色地算计自己,到底是为何?想到一次便怀孕,她不由想起如兰当初突然怀孕、身子亏空得蹊跷,福宝虽贪欢,却也不至于让如兰落到那般境地。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如兰会不会也被算计了?
她不敢声张,暗中让云栽去打听。云栽借着采买的机会,找到当初给福宝送药的小丫鬟,使了些银子才得知,当初去取给福宝的避子药时,经常发现玲珑和厨房里的小丫鬟里打闹。
墨兰心中一沉,连忙让云载继续去查,这一查,更是让她心惊肉跳。西院的几位堂妹,竟然都遭毒手。
良兰向来爱洁,近日却总说身上瘙痒,瘙痒难耐,起了不少红疹,根本见不了人。府医来看也只说是过敏,却总不见好。墨兰让云栽悄悄取了月兰常用的香粉,发现里面被掺了少量致敏的花粉末;
慧兰擅长弈棋,前段时间参加棋会,却在关键一局频频出错,事后发现她平日惯用的棋子被人动了手脚,重心偏移,落子总失准头;秀兰一心准备会试,但是丫鬟时常忘记关窗,致使秀兰的风寒一直未好,经查证,是明兰致使秀兰中的小丫鬟暗中开了窗子。
四位姐妹接连遭难,手段各异,却都指向了明兰身边的丹橘,而这一切的背后,显然是明兰在操盘。墨兰浑身发冷,她实在想不通,明兰为何要算计这么多人?
良兰、慧兰、秀兰与她无冤无仇,如兰更是她的亲姐姐!
更让她心寒的是,明兰敢如此算计,未尝不是拿捏着两点:一是她随母姓林,在盛家的根基终究不如别的姐妹稳固;二是家丑不可外扬,这种姐妹间互相算计的事,若是传出去,盛家颜面无光,她墨兰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但事情已经超出了她能掌控的范围,明兰的心机如此深沉,今日能算计她们,明日便能算计更多人,若不及时制止,指不定还会出什么乱子。墨兰压下心中的犹豫,决定不再隐瞒。
当晚,她便收拾了心绪,前往念昔的院中。念昔见她神色凝重,连忙让丫鬟退下。
墨兰一五一十地将桂花糕下药、温砚招供、自己曾怀疑如兰以及暗中调查到的如兰、良兰、慧兰、秀兰被算计的事情全盘托出,最后道:“姑姑,此事牵连甚广,我实在不敢隐瞒。明兰妹妹的心思太过可怕,再放任下去,不知还会有谁遭殃。”
念昔听得脸色铁青,她万万没想到,府中竟藏着这样的隐患。她当即起身道:“此事必须告诉大哥二哥,绝不能纵容这等残害自家姐妹的孽障!”
两人连夜前往盛紘的书房,盛紘听闻后,先是震惊,随即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孽障!简直是孽障!”
他对大哥家的明兰没什么印象,仅有的几次见面也是表现的温顺懂事,却没想到她心中竟藏着如此多的阴暗算计。算计姐妹,动摇家宅,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这场风波牵连甚广,大哥盛绪家的明兰、如兰,自家的墨兰,连两位堂叔家的良兰、慧兰、秀兰等几位姑娘都未能幸免,桩桩件件都透着阴私算计,真是造孽!
盛紘得知全貌后,只觉头皮发麻,不敢耽搁,连夜派人把消息传给了明兰的生父盛绪,同时让人备齐证据,依规准备报官——宋代奴仆已是自由民,主仆凭契约维系,奴仆犯错需交由官府处置,主家不可私刑妄断。
盛绪听闻亲女竟做出这等动摇家宅、残害姐妹的事,又气又愧,当即命人将明兰软禁,待次日请长辈定夺后再交官府备案。
次日清晨,盛家众人按例前往老宅给祖父盛景珩、祖母沈清沅请安。
偌大的厅堂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盛紘当着众人的面,将明兰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地禀报,从墨兰桂花糕里的合欢草粉,到如兰被调换的避子药,再到良兰香粉里的致敏花粉、慧兰被动手脚的棋子、秀兰房里被小丫鬟半夜偷偷打开的窗户,件件有据,桩桩属实。
年逾七旬的盛景珩坐在上首,听完后脸色铁青,重重地捶了一下扶手,长叹一声:“家门不幸!我盛家世代清白,竟出了这等心思歹毒的子孙!”沈清沅也抹着泪,心疼被算计的几个姑娘,更痛心明兰的糊涂。
“把人都带到祠堂去!”盛景珩沉声道,“明兰的父母、墨兰的父母,还有念昔、月兰,徐余蓉也来!秀兰、慧兰她们的父母不在京中,便由我这个隔房祖父做主!今日非得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再依规送官处置!”
提及徐余蓉,满堂神色都有些复杂。当年废帝为膈应盛景珩,强令他兼祧迎娶,她名义上是盛景珩三弟的妻子,可三弟本有原配发妻,这桩婚事本就名不正言不顺。
盛景珩从未承认,三弟房的盛绉不认她这个继母,秀兰、慧兰等人更是从未叫过她一声“继祖母”。直到刘太后上位,才一纸诏书取消了这桩儿戏婚约。如今的徐余蓉,在盛家地位尴尬至极,守着清白之身,性格也愈发古怪扭曲。
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祠堂,祠堂内香烟缭绕,气氛肃穆得让人胆寒。
明兰被押着跪在中央,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却依旧强撑着一丝镇定。
盛绪和嫡妻王若弗站在一旁,神色难堪。墨兰的父母盛紘与林噙霜也立在一侧,林噙霜看着墨兰,满眼心疼。
当家人念昔、下任家主月兰,以及受牵连的慧兰、秀兰、如兰等姑娘也都在场,人人面色凝重。
徐余蓉站在角落,身影孤清,眼神里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怼与不安。
“明兰,”盛景珩的声音苍老却威严,“你可知罪?”
明兰身子一颤,抬头看向盛景珩,眼神躲闪,却仍不肯认罪:“祖父,我没有……是他们冤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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