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凌没有半分犹豫,也顾不上再压着脚步声响,脚掌在瓦片上一蹬,身形如箭般朝着药林方向大步奔去,衣摆被风扯得猎猎作响,每一步都踏得又快又稳,转眼就拉开了与花房的距离。
瓦片碎裂的脆响炸开,林凌浑不在意,脚步丝毫未停,沈念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几枚闪着寒光的短镖击碎了一排瓦片,紧接着,各种叫嚷声、脚步声便从花房里冲了出来。林凌脚下再度提速,身形几下转折,闪进了药林。
“人呢?怎地不见有人?”
涌出来的弟子们乱作一团,四处张望,却连半个人影都没瞧见,最后只能悻悻地折回去禀报:“明川师叔祖,弟子并未发现窥探者,想来是这女人故意诓骗咱们!”
仍坐在石椅上的明川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他手指轻轻捻合,搓掉了指尖刚刚在短镖上蹭下的毒粉,手拢了拢衣袖,掏出念珠,继续盘了起来。
林凌有来吗?肯定是来了,那些四代弟子耳目不聪,他却没有忽略刚刚屋顶上那两声重重的脚步声,但是这根本不重要,他的职责只是守住屋内的女人们,其余的事,与他何干呢?
林凌切入药林后,也不由得微喘了几口气,他侧耳倾听,周遭只有身侧小仆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再无半分其他动静,看样子,竟是没有追兵跟上来。
这药王谷的护卫,当真不是一般的松散啊!
药林面积不算大,草木分布得有些散乱,高矮植株错落交织,看着毫无种植规律。可沈念左右扫了两眼,立刻抬手指向一个方向。
“你怎知你要找的小树在那边?”林凌不免有些惊奇。
“这些药植,是按药理排布的,”沈念语气笃定,“我沈家的奇树不可直晒,而且对泥土要求甚高,根基也浅,如果我推测没错,它该种在西南方向,叶脉繁茂的高大树木底下,借树荫挡光。”
林凌顺着他指的方向仰头望去,西南边高大的树木本就稀少,偏偏有一棵格外粗壮的立在那里。他随手把身后的小仆人往上颠了颠,稳住身形,再次朝着沈念所指的方向快步走去。
“这便是你要找的‘小树’吗?”
说它是树,当真高看了它,顶多算是一株小树苗,仅不到三尺高,叶子也只有寥寥几片,而且边缘发黄,快要枯死的模样,偏生枝干处突兀地挂了一个黄色的果实,半个拳头大小,眼看着把细瘦的枝条都压弯了。
“是它,”沈念的语气依然镇静,但说的话却裹挟了令人震撼的重量,“便是为了护这棵树,殒了我沈家上下一百七十四口人命。”
“此树,名为‘长生之树’。”
沈家乃医学传家,因颇具美名,族人也不参与动乱祸事,即使历经朝代变更,也依然屹立不倒,距今已经开族了四百余年,而这棵树,也至少秘密种植了四百余年。据家族史书记载,这么多年来,小树仅仅长高了寸余,至今仍处于树苗阶段,所以当真应得起“长生”之名。
长生树结的却只是长寿果,因百年才结一果,实在过分珍贵,也没有先祖敢用这个果子去做实验,所以一果出三丹,这种炼药手法,四百余年来从未变过。
“世人皆追求长生,此树还是你沈家传家之宝,何以你却要毁掉它?”林凌伸手戳了一下那挂着的黄果子,激得果子左右晃动,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便是人人都想要长生,此物才更为害人,药王谷谷主能为了试验,耗费各种宝药护我心脉,只为连饮我百日血,若长寿果成熟,让这伪君子续了寿命,当真是祸害无穷。”
“那很简单,”林凌握住黄果子,也不怎么费力,一下子便把它扯了下来,“让那谷主再等下一个百年即可,且看他能不能等得起。”
他把果子凑到嘴边,一下便啃了下去。
“呸呸呸......苦死了。”
他随手一丢,果子落了地,却见它迅速腐烂,不过弹指瞬间,就化成了小滩泥浆,十分神奇。
沈念低头看向地上那滩污液,一时竟失了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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