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凌大清早便洗漱妥当,径直走向柳老爷的院落,抬手叩响房门时,指尖力道没半分犹豫------全然不顾柳业成昨夜晚归,此刻未必醒得。
门刚开条缝,他便跨步进去,开门见山:“昨夜,柳小姐的轿舆遇袭了。”
他说的是“柳小姐的轿舆”,而非自己与阿呆,料定以柳业成的精明,必能听出话中深意。
这次袭击不是针对他林凌,而是冲着柳家来的。
柳老爷被吵醒的不满还没来得及宣泄,就被迫进入了沉思。
李家这么快就耐不住动手了么......
柳业成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但也没想到李家竟然耐心这么不足,他思虑片刻,抬眼看向林凌,语气凝重:“林公子可知,袭击者是李家哪位派出来的?”
他半句没问昨夜战况,也没提是否有人受伤,林凌既敢能轻描淡写来报信,便说明那些偷袭者早已被轻易解决,不必多此一问。
“李家三小姐,李玉珠。”林凌靠坐桌边,自顾自倒了一杯茶轻酌,不愧是柳家最大的主子,即使刚刚才起床,茶壶里也不会有冷茶。
“竟然是她?”柳业成眉头紧皱,神色有些惊疑不定,他猜想过对云舒早有所图的李文信,或者爱子心切的李夫人,甚至李太守亲自出手他也有想过,却从没想过会是李玉珠,一个李家无甚存在感的三小姐,何以竟深夜派人袭击云舒轿舆?不过是一些闺阁女子间的些许摩擦,竟恨得要动这般狠手?
柳老爷定了定神,压低声音继续问道:“林公子,依你所看,昨晚的袭击者,是要抓人,还是杀人?”
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林凌嘴角微弯,轻轻抛出两个字:“抓人。”
话音落下,柳业成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比听到“杀人”二字时还要严肃。杀人不过是一了百了,可抓人……那背后藏着的,怕是比死更难熬的折磨。
生不如死的滋味,远比痛快死去可怕得多。
定然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可云舒那丫头却不肯说出到底那日见了什么,谁一提起,她便一副避而不谈的模样,再追问,便眼红鼻酸,竟是突然哭起来,叫人无从问起。
“柳老爷呀,有时候孩子护得太紧,反而会阻了她的成长。”一杯茶饮尽,话也说完,林凌没看柳业成是什么神色,施施然起身便挥手离去。
其实柳家的事,本与他林凌毫无干系。可谁让李家那群人眼神不好,没瞧出昨夜轿舆里还有他,既然动了杀心,那这笔账,就总得有人以命来抵。
......
柳云舒再一次被噩梦惊醒,梦中女子的凄惨模样仍历历在目,破碎的衣饰、绝望的哭喊,吓得她心口突突直跳,连指尖都在发颤。
直到亲眼看过了那高门里的腌臜事,她才惊觉自己生长的柳府有多纯粹简单,也后知后觉若她真的嫁入了李家,怕不出几日,就会落得比那女子更惨的下场。
那名婢女,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求林凌出手救助,便一下就撞死在她眼前,血溅在青砖上的模样,到如今都清晰得可怕。
可即便人死了,那两个禽兽不如的东西,竟还……
柳云舒不过是稍稍回想,胃里便翻江倒海,忍不住弯着腰干呕,浑身寒噤不止。
靠坐在一旁的小桃见她掀了被子坐起身,本想转身去叫小厮端洗漱水,却见到小姐又露出了那副后怕模样,只好先去安抚。
“小姐莫怕,莫怕,咱们早就回到柳府了,莫怕......”小桃并不知道小姐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这几日她总会突然惊惧不安,而且日益严重,若是白天还好,到了晚上,总在半夜惊醒,昨晚好不容易喝了凝神汤睡着,今日又被噩梦惊醒,小桃也不知如何是好。
“叩叩叩。”
突然的敲门声像惊雷般炸在耳边,柳云舒猛地一缩肩膀,浑身紧绷。直到门外传来柳父沉稳的声音,她悬着的心才稍稍松懈,指尖攥着的锦被却仍没松开。
待她勉强洗漱完毕,柳老爷才推门进来。见女儿眼底还泛着红,眼下也挂着淡青,便知她定又做了噩梦。他朝小桃使了个眼色,吩咐道:“你去给小姐端早食来,出去时把门带上。”
小桃躬身应下,轻手轻脚退出房间,将木门缓缓合上。
“云舒,”柳父在她对面坐下,神色比往日更显严肃,他也顾不上照顾女儿的心情了,只知再拖下去事情只会更加不妙,“你详细告诉为父,那日在杨府,你到底听了什么、见了什么,哪怕是半分细节,也须得说清楚,不能落下分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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