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特餐’来咯!金裹银沙卷,要尝鲜的客官先报个名~”店小二搭着布巾穿梭在桌椅间,吆喝声洪亮,却压不住堂内瞬间沸腾的喧闹。
“可算等到新菜了!”一名南商探头张望,见小二离得远,索性起身挤过去,生怕晚了一步只能闻着香味眼馋。
“都有都有,后厨羊肉管够,别急!”小二被围得水泄不通,手里的笔根本赶不上报号的速度,索性揣起本子就往后厨跑。今日这特餐他尝过,就是做再多也不愁卖。
后厨里炉火正旺,虽是沙头镇最冷的月份,掌勺大厨却热得满头大汗。临时雇来的小工正飞快摊着蛋饼,旁边的软饼已堆了半箩,他却连擦汗的空都没有。
今早大厨一到,见厨房少了半头羊,沙葱也尽数没了,便知昨夜那位“小神厨”定然又临幸了厨房,扫视一圈,果见案板下被压了一张写满字的纸张,上面的字迹娟秀齐整,一看就知定是那位的手笔,可惜厨师不识字读不懂,只能攥着纸急得团团转,盼着掌柜的赶紧来。
方子一解读完,大厨就立马建议掌柜的加聘小工。
“算不过来,几乎桌桌都点,就先、先出个三十份吧!”小二哥从大壶里艰难倒出来半碗果茶,也顾不上烫了,边吹边喝,见大厨从烤炉里勾出整只烤羊,未等它热气散开,便刀工飞快地削出合适大小的肉条,不多时就理出了好几盘,小二哥只好搁下碗去帮忙收拾碟盘,一个托盘上堆了足足五份餐食,这才小心翼翼地端出去。
因为昨晚熬夜晚睡,娜仁托娅早上实在困倦非常,即便阿古拉早上来敲了许久的门,也没能把她叫醒。阿古拉无法,只好吩咐兵士们先收拾行李,公主一醒便立马出发,却不料这一等,就等到了午时,见楼下不断传来荤香,只好许了兵士们先吃午饭的请求。
昨日的‘特餐’是精细的南国美食,便是这名字也取得好听,虽然他们这些北漠人根本没见过芙蓉,却也能从一碗芙蓉羹里想象出了它的娇美。今日听闻店小二又在吆喝新特餐,众人早已心痒难耐,只是楼下太过喧闹,根本听不清这新特餐是什么。
“南国人可真会做美食,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烤羊肉卷。”一名平日比较稳重的蒙古兵士忍不住开口赞道,他昨日也夸过了芙蓉羹,说的也是差不多的话,只恨自己学识不够多,不能多描述出几分美味。
阿古拉尝了一卷,眼睛也亮了一亮,但他惯会掩藏自己的情绪,并没有过多评价。
自进了这中原之地,公主就好像在有意拖延行程,昨日午时入店,便是吃完午饭,也不过午时末,行进脚步快一些,应能在当晚就赶到下一个城镇,却偏偏要在这边界小镇休整一日,阿古拉眉心不自觉又皱起,莫不是因他昨日话说得太过,竟让公主对这南国之行生了怯意?
看来往后须得缓和几分,过于急躁怕是会适得其反。
......
连日赶路的疲惫和熬夜积攒的倦意,让娜仁托娅生生睡到了午时末,甚至醒来也不过是被肉香味熏醒的。
她从床上坐起,还未把睡意驱赶干净,便听得腹中一片哀鸣。
门外喧闹声透了进来,娜仁托娅料想便是她想唤小二上餐,对方也是听不见的,索性耐下性子,开始给自己梳妆打扮。
虽然已经放弃了艳压兔毛披风女子的念头,但她仍不许自己丢了蒙古国的脸面,北漠第一美人,决不能像昨日那般混在人群中都无人发现。
她对着铜镜,先将散乱的长发梳成数十条小辫,辫梢系上红色的丝绒线,只简单地扣上几个细碎的银花。
换上一身新制的蒙古袍,袍子以艳绿色的绸缎为面,领口、袖口和袍襟都镶着三层不同毛色的狐裘,里面衬着柔软的羊皮,再系上宽宽的牛皮腰带,腰带挂上银质的火镰、象牙柄的蒙古刀,还有一个绣着草原雄鹰的香囊。
梳妆的最后一步,她拿起银盒里的胭脂,在两颊轻轻晕开,再用眉笔将眉毛的峰谷描得更柔和些,最后点上淡红唇脂,一个简单妆容便完成了。
她揽着铜镜左右照照,觉得这番打扮既不过分浮夸,又能衬出自己的美丽,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窗外传来打更报时的声响,如今已入了申时初,但楼下仍热闹非常,与昨日大为不同。
她把自己收拾妥当再开门走出,果然得到了自己预想中的结果。
如同昨日披风女子现身时一般,人群中的声响渐渐停歇,投向她的目光也越来越多。
不多时,又响起了窃窃私语声。不仅北漠人眼中满是痴迷,连南人也纷纷面露惊艳,认可了她的美貌。
“小二哥,来两份金裹银沙卷,唔,软饼多加一份,沙葱碎要足。”
打破局面的并非娜仁托娅的声音。她转头望去,只见昨晚新认识的,名叫“林凌”的男子不知何时也出了房门,正朝楼下的小二哥吩咐。话一说完,就把视线转移到她的脸上,他虽面带笑意,目露欣赏,却并无半分惊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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