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热汗不止的陈夫人烦躁坐起,她只穿了轻薄绸衣,如今已全然被汗水浸湿,平日十分凉爽的木制大床,如今却仿佛化身蒸屉,阵阵自下而上的热气蒸得她烦躁不已。
昨日请上门诊平安脉的医师劝她“少吃多动”,这句司空见惯的医嘱听得她耳朵都起了茧,向来只当耳旁风。却不想现在竟因皮脂太厚,不过六月初,便热得睡不着觉了。
这可如何是好?难道真要减了饭量去折腾?陈夫人踌躇不过一瞬,便坚决否定了,烧鸡烤猪实在味美,特别是最近府里新招来了个大厨,竟会做新奇的西域烤肉,那味道香得,叫她连睡着做梦了也想吃上一串,才刚想到这里,腹中就传出“咕噜噜”的巨响——她又饿了。
正想吩咐守在门外的婢女进来伺候,一声尖锐的哭鸣划破静谧夏夜,吓了林夫人浑身肥肉一颤,连心跳都错乱了几分。
“呜哇哇——”
小女儿珠珠的哭声总是那般刺耳,也不知陈达春是不是耳朵聋了,总偏疼这死丫头,连她这个作为母亲的,对这哭声都忍不住心生烦躁,却被勒令连训斥女儿都不许,每次珠珠哭了,总由他耐着性子哄。
陈夫人听着女儿的哭声久久不息,本就皱着的眉头拧得越发紧凑,心中暗骂:那该死的陈达春死哪里去了?还不赶快去哄他的宝贝女儿,天天处理公务,皇帝老儿都没他忙碌!
啊!烦死了!陈夫人不甘不愿地爬下床,随意披件薄袍,抬脚往女儿房间去。
今夜格外闷热,阵阵热浪扑面而来,不过走了几步,身上的汗都快汇成溪流了,她扯过袍角擦颈脖,布料瞬间湿透,索性解了外袍,权当汗巾胡乱抹着。
“哭哭哭!就知道哭!大半夜的嚎什么丧,怎么不哭死你个晦气玩意算了!”人未到声先至,紧接着“砰”的一声,房门被一脚踹开。正哭得起劲的珠珠吓得一嗝,哭声竟戛然而止。
“娘,我好热......好饿!快饿死了!”珠珠虽只有六岁,但口齿清晰,刚刚大哭了一场,声音依然尖锐洪亮,半点没受影响。
“啧!赔钱货,除了吃你还会什么!”陈夫人骂了两句,转身冲门外喊婢女,“去把新大厨叫起来,多烤些西域烤肉,小姐饿了,本夫人也等着吃,快点!”
知道很快就能吃上肉了,珠珠虽仍止不住抽噎,却也没了哭的念头,看着母亲坐在桌边猛灌凉茶,瘪了瘪嘴,不满抱怨:“爹爹呢?怎么不是爹爹来陪我?”
“你爹死了。”陈夫人随口应着,呸出嘴里的茶叶渣,咕咚咕咚喝干了壶中凉茶。见女儿又要掉金豆豆,生怕再遭那魔音穿耳,忙补了句:“你爹忙着呢,晚饭时不是跟你说过了?”
母女几乎没什么感情可言,两两静默着,珠珠等了一会儿,又瘪起了嘴,随手抄起床上的陶瓷枕头,砸向一直给她蒲扑扇子的婢女,“烤肉呢?怎么还不给我把烤肉端过来,本小姐饿了!”
“烤肉至少要准备半个时辰,你冲婢女发脾气作甚!枕头砸坏了,你往后别想还有新的!”陈夫人把手上的陶瓷杯子狠狠砸在地上,“哐当”一声,杯子摔得粉碎。陶瓷枕头在地上滚了几圈,倒没碎。
珠珠被碎瓷声震慑,声音低了些,却仍不服气:“我明明闻到烤肉的香味了!是不是娘又偷偷把烤肉藏起来,要一个人偷偷吃?”
“哪来的烤肉!我也饿着呢,要真有我还能少——”陈夫人话音忽然顿住,因为连她也闻到了空气中飘浮着的烤肉香气。
那新大厨竟那般机灵?还知道提前把烤肉准备好,等主家一声令下就端上餐桌?陈夫人咂了咂嘴,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好香,好像比平日吃的烤肉还要香上三分,陈夫人站了起来,循着香味一路追寻,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偏院,空气中的烤肉香味越发浓郁,只是也莫名地越发热了,铺底的青石板仿佛也散着热气,连隔着厚厚鞋底都感觉到了热意。
她顿住了脚步,艰难下蹲,伸手想摸地板看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却因腹部肥肉赘着,身子一倾,竟像个圆滚滚的球似的往前滚了一圈。
好烫!她狼狈地爬起来,手忍不住飞快甩动散热,这地板居然是烫的!她抬头望去,昏暗月光下,前方的空气竟隐隐扭曲,像是有热浪在翻滚。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不远处一块青石板猛地塌陷,红光瞬间冲天而起。不过瞬息之间,更多的青石板接连下陷,火光越来越盛。陈夫人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后退,凄厉的呼救声划破夜空:
“救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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