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公子，林公子他是.......怎么了？”叶欢欲言又止半晌，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他实在无法想象，不过一个下午，两位主子竟竟弄出这般血腥的场面——莫说床铺被褥与衣物，连床帐顶上都溅了血滴，看着触目惊心。
沈念眼里翻涌着哀伤，却没有回答，其实他自己尚且有些糊涂，不知为何会变成这般境地，脑子里一片浆糊，还没理清能说出口的缘由。
“莫问了。”他目光游移，瞥见叶欢还在好奇地等待答案，忽然有些明白，从前自己总问得林凌哑口无言无法作答时，对方大抵就是这般滋味。
林凌......
沈念皱了皱眉，努力忍住忽然涌现的酸涩泪意，他垂下眼帘思忖片刻，总算寻到个转移注意力的话题：“我记得今天是十五，你该浸药浴了，这应是最后一次药浴了吧。”
叶欢感激地看向沈念，不愧是医者仁心的师父，不仅记得他的药浴日子，竟是连次数都还记得，实在是.....叶欢脑中飞快转动，忽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发颤地问道：“沈小公子，我、我能否拜入您门下？”
他想光明正大地喊沈念一声“师父”，而非只在心底默默臆想。这是他打一开始就有的念头，却因胆怯一直不敢说出口。沈小公子性子这般温和，即便不愿，想来也不会斥责他的逾越，最多、最多不过维持现状罢了。
沈念迟迟没有应声，叶欢的脑袋越压越低，起初的兴奋渐渐消散，只剩满心懊悔——他怎能这般得寸进尺？沈小公子愿意传他医术、解他医书疑惑，还指导他制作药物，这已是天大的恩惠，他竟还妄想拜入门下，妄图名正言顺地继续获取帮益，实在太过贪心！
想来沈小公子此刻，该是在琢磨体面的拒绝说辞吧。他本就是这般温柔的人，即便为难，也不愿伤了旁人。
叶欢咬紧下唇，拼命止住喉间的哽咽，正要自觉解释先前的话不过是一时冲动，却刚哑着嗓子说出个“我”字，便听到了沈念天籁般的声音响起。
“我以为，你早就是我的徒弟了？”沈念目光偏向左上侧，脑中飞快翻阅回忆——叶欢跟随他之后，好像还真没叫过他一声“师父”，可当初，这人不是跪着求着要跟自己学医么？自己这段时日悉心教导，难道还当不起一句“师父”？是自己误会了，对方压根没想着拜师？还是觉得自己年纪小，不配做他的师父？
叶欢又惊又喜地抬头，见沈念不似开玩笑的模样，立刻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时动作都带着激动，飞快倒了杯热茶，再次跪下，双手捧着茶盏递到沈念面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师父，请喝茶。”
沈念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还缺一杯拜师茶。实在是他们沈家从来不收外徒，所以他也不太清楚这些拜师礼节，他努力回想偶然听过的武侠故事，隐约记得除了拜师茶，好似还有入门礼一说！
他心虚地视线飘移，忽地想起什么，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针脚细密的棉花布偶。这布偶除却五官简约，其余皆是按人体等比例缩小缝制，他将布偶递向叶欢：“这、这是师父特意为你准备的入门礼，是针灸人偶，往后你可以在它身上练习针法。”
这个人偶十分精致，还细致地在每个穴位处用红色针线标出了红点，而且棉花填充，便不会磨钝针尖，可比他自己扎的简陋稻草娃娃实用太多！叶欢恭敬地接过，强压着兴奋小心收好，又麻利地揽起沾血的衣物床单，躬身退了出去。
房门刚一关上，叶欢便忍不住掏出人偶细细端详，满心满眼都是欢喜。忍不住拿出细针试了试，果然插入非常顺畅，而且入针还不会被稻草带歪。
这是师父送的入门礼！往后我便是有正统师门的弟子了！
我拜师成功了！我有师父了！
叶欢兴奋得浑身发颤，却又怕吵到房里的师父和昏睡的林公子，只好把大笑憋成轻轻的“嘻嘻”声。他将人偶珍而重之地揣回衣襟，抱着血衣快步往洗衣房走去。
他得抓紧时间——不说血迹干了更难洗，等下还要出门买药材，除却药浴的用材，师父方才还递给他一张林公子的药方，看那药材配比，全是补血的，难道这些衣物上的血，全是林公子的？这血量看着可不少，洗起来怕是要换好几轮水，不如先把衣物泡在盆里，出门买药回来煎煮，再趁空闲浣洗？
拿定主意，叶欢走进洗衣房，正好这家客栈为方便用水，特意引了山泉，他将木盆放到山泉分叉的出水口下，随后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出了客栈。
......
阿依娜悄悄给房门开了一道细缝，观察着走廊上的动静，见那神秘的面具男子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却忽然从身上摸出一个过于仿真而显得十分悚然的人偶，还掏出细针往人偶身上扎了好几针，一边扎还一边发出压抑的“嘻嘻”声，听起来格外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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